第三天,却是又有一件事情石破天惊。下午时分,一队皇城司的兵马再度出手,直接围了工部尚书廖刚府邸,一家百余口尽皆被皇城司缉拿,拿人、抄家一条龙,虽然这种事情很久没有干了,可终归是传家的手艺,因此,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偌大的尚书府邸已经空了。至于廖刚自然也逃不过,另一队皇城司兵马直接围了六部衙门所在的街巷,工部以廖刚为首,包括其下侍郎、郎中、员外郎等大大小小十几个官吏,直接被一扫而空。等到皇城司的人走了之后,工部衙门直接停摆了,没办法,几乎所有的上官都被拿了,哪怕剩下的几个现在也是惶惶不安,这会儿谁还敢做事、谁还有心思做事?此事一出,原本就暗流涌动的临安城就像是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直接炸了锅。大宋朝文治天下,士大夫的地位一向是无人能比,甚至遇到强势的宰执,便是皇帝也要让步,这样的事情在大宋百余年历史上并不少见。武将的地位被打压到谷底,甚至,当年韩琦不屑的对狄青说过,‘东华门唱名者方为好男儿!’至于后宫外戚,和其他朝代相比,几乎没什么显眼的。宦官也差不多,虽然之前也有得宠的宦官,但是与文臣根本无法相比,文臣宰执根本不屑搭理这些没了根的人。便是那童贯,也是受宠,而且还执掌着大量兵马,在武将面前,那童贯也高高在上,可文臣一脉何时将他放在眼中过?甚至,童贯也不过是在文臣的支持下崛起的。毫不夸张的讲,在大宋的文臣,便是这样一种无敌的状态。这皇城司从一开始的武德司开始到现在,职责自然是好的,说一句监察天下也不为过,然而,什么时候真的做到过?不是别的原因,在太祖祖训之下,大宋的文治施行的很彻底。前两天皇城司突然出世,就已经让很多人不安,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这个衙门发挥出作用,以后文武百官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不过,当时情况不明,所以也没有人轻动。可现在,皇城司竟是大张旗鼓的直接拿人。没有皇帝的旨意、没有朝廷的命令,直接查抄了一座尚书府,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皇城司这股苗头若是不能直接扑灭,以后便会成为横在所有人头上的一柄刀。所以,其结果便是,上到宰执下到小吏,所有的文臣尽皆都疯了。赵构正带着吴贵妃在御园之中玩儿着斗鸡,这一对斗鸡正是阿贵献上来的,两只斗鸡尽皆鸡冠直立、鸡身修长、眼睛细小、浑身洁白,显然是精挑细选过。正玩儿的欢喜,一个小黄门急匆匆而来并在阿贵耳旁低语几句。阿贵神色一变,不过见到赵构兴致正浓,便是忍着未曾上前。看看……什么是所谓的宦官乱政?还真不是这些宦官有多坏,根子实际上就在皇帝身上,大部分宦官的底气都来源于皇帝,对于他们来说,只要皇帝欢喜,就算全天下的人死绝了也无干……“阿贵,外边儿发生了何事?”
前边儿就说了,虽然是立志做一个躺平的皇帝,但是却也知道现在要用心一二,总要先稳住这大宋江山再说,刘禅绝不愿意再做一次安乐公了。而且,他两世帝王,何等精明,不管是阿斗还是赵构,真以为这两个是傻子吗?好坏且不评价,可是这两位绝对都是绝顶聪明人。阿贵赶忙上前,“奴才该死,扰了陛下兴致。”
“行了,废话少说。”
“陛下,宫门之外以秦相为首的百官想要闯宫,据说已经汇聚了百余人,几乎临安城内所有五品以上官员尽皆都到了。”
赵构轻轻一笑,随手将特制的肉干洒在笼子中任由斗鸡争抢,“爱妃,你先回去吧。”
“陛下……”吴贵妃脸色有些急切,这显然是发生了大事,可是,后宫不干政,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爱妃无忧,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你安心回宫,晚些时候孤还去你那儿用膳。”
待到吴贵妃离开之后,赵构这才懒洋洋的出了御园,朝着勤政殿而去。“屠怀那王八蛋在哪儿?”
赵构问道,这家伙说了三日之内给找来斗鸡,也不知道跟这两个相比,哪一个更为厉害。“陛下,奴才听闻,两个时辰之前,皇城司抄了工部尚书廖刚府邸。”
赵构眉头一皱,心中暗骂,这屠怀就不知道干点儿正事儿?三日时间,不去寻斗鸡,找这个什么尚书的麻烦做什么,着实该挨板子。“去,传孤口谕,问问屠怀着王八蛋在干什么。”
“嗯……现在丽正门之外情况如何?”
“回陛下,屠怀大人怕是担忧有人想要闯宫惊扰陛下,因此又遣了三千兵马封锁丽正门。”
进入大殿,赵构倚在椅子上闭目思索,他不是个傻子,很快就明白了这些人闯宫的意思,说白了,皇城司的出手,让这些人不安了。因为,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他们的脑袋,就随时都能被人拿了,谁愿意睡觉都不安稳?所以,他们这是想要以势压迫他这个皇帝。不仅要让他低头,还要让他将这柄刚刚放出来的刀砸碎了,以此来保证文官的地位和利益。要挟朕?想当年益州士族携裹朕,如今到了大宋,他们依旧想要如此!“呼!”
赵构睁开眼睛,喃喃自语,“你们错了!孤非赵构,乃是大汉天子刘禅,哪怕是汉末天子,也有着大汉天子的胆识,一群看不清的佞臣,你们真要试试孤的刀枪利否?赵构杀不得尔等,但是我大汉刘禅却杀得!”
阿贵没听清赵构在呢喃什么,不过他却是感觉,自家的皇帝变了,身上那一股无形的威势让他有些难受!随后,他便是见到赵构缓缓起身,“朕为天子!传朕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