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后面打了一拳。这一拳正打在太阳穴上,我整个脑袋瞬间就懵了,大脑立即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我倒在地上的时候,两只眼睛都有些不听使唤,因为我看到有两个小哥和两个黑瞎子,他们在互相打架。我闭了闭眼,想让脑袋清楚一点儿,就感觉有人拉起了我的腿,我忍着疼往前看,就见拉着我的人是克日。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拉着我在不停崩落的墓室里往前走。直到魍魉玉旁边才把我扔在那里,蹲下身子看着我:“吴邪,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给你个选择,你是想现在死,还是想像郑晨阳一样,等我把蛊虫取出来之后慢慢死?”
我闭上眼睛,想让自己的脑袋不再那么昏沉,但是效果并不佳,只能长出口气,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无力反抗。“还真是好啊,怎么死,还有选择,我一直以为我的死没有选择呢。”
我扯着嘴笑了一声。克日也跟着笑:“你知道吗?你这个家伙是我这么多年布局里最让我头疼的家伙。”
“布局?”
我恍然地点了点头,无奈笑了,“我可不是唯一一个让你头疼的人吧?”
“没错,你二叔也是一个让我十分头疼的棋子,不过,好在他已经死了。”
死了?!我精神一下子清醒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挣扎着要坐起来,克日在我胸口上一按,蛊虫忽然抽离,疼得我又倒了下去。我已经顾不上疼了,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你不是看坟了吗?怎么?你觉得那里面埋着的是别人?”
说着克日又一副想到什么的样子看着我:“我知道了,你觉得那座坟是空的。”
“我问你在说什么!”
我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脑袋里不受控制的想着,难道二叔真的死了?“吴邪,别着急,你很快就会去陪他,我这局布了两千年,好不容易可以有人帮我救她出来。”
“两千年?”
我不由笑了出来,“你是疯了吗?”
“我疯了吗?吴邪。哈哈哈……”他忽然笑起来,那笑声十分诡异难听,像是真的疯了。他笑得肆意又张狂,我疼的脑袋一片空白,忽然他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几倍,我感觉蛊虫的金丝瞬间从我的身上抽离开去。疼痛瞬间透过四肢百骸,像是无数的钢针插入骨髓一般,疼得我几乎昏死过去。但是我没有昏死过去,我看着他从我身上取走了蛊虫,看着他扯开自己的衣服,在他的胸口也趴着一个蛊虫,看着他把自己的蛊虫取下来。看着他把三个蛊虫合到一起,看着他把蛊虫放到我们之前藏身的石台上,看着那石台起火,看着那三个蛊虫慢慢融合到了一起。我不明白为什么三个生命可以用火来融合。但是这世界上的事真如我都明白的那样吗?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事情我不明白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成为了郑晨阳的恩人,我不明白我此时看到的是真的是假的,真的有两个小哥,两个瞎子在打架吗?还是说这只不过是我的一场大梦,是我垂死之期梦中所见的景象?迷迷糊糊的我看到那魍魉玉化了,那水油结合物混着那些中招人的血迹流了一地,甚至流到了我的身上,如果可以我真想赶紧爬起来跑得远远的。但是我现在动不了。我眼看着魍魉玉化了,那像是老化的抽油烟机里存了十几二十年的老油沫子味儿,熏得我无法呼吸。迷迷糊糊的我看到那滩油水里的有一个人慢慢起身,在我的眼前,她站了起来,身后竟然有九条尾巴,还向我走了过来。我扯了一下嘴角,自己果然是疼晕了,竟然看到了这种怪事儿。她走到我这里,伸出手来放到我的额头上,我恍惚的看到她的脸就是郑惠的脸,看到她在说话。那嘴一张一合的,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我直觉她说的话很重要,但是我的眼睛很沉,即使我努力分辨,也只能看清一句:吴邪,带我去找他。找他?找他?谁?岐王?你是谁?大巫师熙?我的意识开始涣散,脑袋里演电影一般开始闪过无数个我没见过的画面。有大巫师熙的画面,也有我的自己的脸穿着奇怪衣服的画面,还有另一个我对我笑的画面。诡异异常,我的灵魂像是在一瞬间穿梭到了无数个平行世界,看到了无数个大巫师熙和我的分身一般,混乱没有逻辑。“吴邪,吴邪?”
身边有人叫我。我脑袋沉得很,并不想醒来,并不想看身边叫我的人是谁。“天真,我跟你说,你再不起来,这火锅我可就吃完了啊!”
胖子?我想笑一声,却无法动作,心想,我这回可能真的要完了。想到这儿又悲从中来,胖子,我以后不能陪你吃火锅了,你一定要找个可以陪你吃火锅,陪你胡搭话的朋友。想着我又觉得自己可笑,明明我们三个人当中,能活得最好的,就是胖子。如果说我们三个分开,我应该是最孤单的一个,我其实是最讨厌社交的人,我一个人呆着能好几年不动。胖子可以天南海北想去哪儿去哪儿,他性子好,朋友多,少我一个也不会少吧?至于小哥,小哥可能又回到深山老林里,过世外高人一样的生活吧?偶尔可能到我的坟前看看我,他会来吧?应该会吧?“吴邪?”
耳边是小哥的声音。我忽然有点儿想哭,小哥,你不会不来看我吧?你漫长的岁月里,是不是也会慢慢把我忘了?忘了我们一起冒过险,一起喝过酒,一起度过生死,一起玩笑……“吴邪?醒醒,醒过来!”
小哥的声音越来越越清晰,我伸手想抓住那个声音,耳边瞬间传来了更加尖响的声音:“吴邪,你给我醒醒!喂!你要死就赶紧的,吴邪!喂!听到没有!”
这个声音实在是太吵了,连我临死前的一点儿伤感的心情都被打得零零碎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