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此时已是艳阳高照,宫中来御花园走动的人不多,宫女与太监们大多皆是绕道而走,只有在御花园当值的宫女与太监才能留于此处。太监只负责看门,而宫女门则要掌管整个御花园的琐事。公玉姬二人终于将手头上的扫帚扔下,转而趁机休息一会儿,在给花花草草修剪洒水之余还能欣赏一番在民间甚少能见到的满园花色。“容儿,你说咱们在御花园当值也不错是不?其他宫女回宫之后身上皆是臭烘烘的,我们倒好,带着花香回去。”
公玉姬见容儿在一旁闷闷不乐,想来也是为了屏儿一事生气,遂转移话题逗她开心。“本里咱们当真可以过清闲日子,都怪那个屏儿,故意整我们,您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
容儿瘪嘴回了她一句,继而干着手头上的浇花之职。公玉姬也学着她,将小木桶内的水,一勺子舀上一半以上的水,洒于花的根部,再最后洒些小水珠在花朵之上。她一边做,一边说着体己话,“即使到了逆境我们也不能服输,要是我们再做出生气的样子给那些害我们的人看,岂不是正中下怀,你说呢?”
想来也是,无非只是做了些苦活,也没挨刀子,没挨鞭子地过日子,也不算太差了。听了她这么一说,容儿也将心结放下了,两人有说有笑地干活,连守门的太监也忍不住往里瞧瞧。到底是哪两个娇俏的小宫女,立于满园春色,甚是像幅美景图一般。“大胆奴才,当值之时眼睛往哪儿看去,皇上都走到跟前了还不禀报。”
苏公公抬手便在两个小太监的帽子上拍去,又再厉声指责了一番,吓得小太监连头也不敢抬,一味地跪在地上向皇上求饶。刘璞烨倒也没心思理,只见他顺着方才小太监的方向望去,一抹颇为熟悉的身影忽地印在他的眼睛里。没料到此女被贬为宫女了都还能这般开心,她的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前两日不是要死要活敢跟朕叫板么?现下就这么乖巧?刘璞烨扑哧一笑,吓得苏公公也连连跪地。“罢了,都起来了罢,你们不许跟来,朕想一个人去御花园静静。”
他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地从轿撵上下来,独自一人迈进了御花园。众人皆不敢视之。苏公公先前还琢磨着圣上一般不会去御花园,便嘱咐抬轿的太监们走另外一条宫道。但没料到皇上竟然直接点明了要去散散心再回宫,他们则是又回头再来了御花园一遭。刘璞烨小心地踏在石板之上,不让发出一点儿声音,就这么心胸坦荡地站在公玉姬的背后,用专属有的龙威之声,假意咳嗽了一句。“咳咳”公玉姬方才一直跟容儿玩闹,一时也没听清楚动静,当这么大的一咳嗽声突然出现,她自是吓得连魂儿也没了。手中的木勺子顿时被她一惊吓,直接从手中溜走,滑向天上,同皇上的龙袍擦肩而过,继而再摔在了地上,立马成了两瓣。“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儿反应过来之后,转身就行了一个大礼,还不忘扯着公玉姬的衣摆,示意发愣的她赶紧请安。公玉姬盯了刘璞烨足足有一会儿的功夫才相信了,她就是如此倒霉,还是说这家伙今日就是故意来吓她的。“奴婢拜见皇上。”
一字一句皆是她咬着牙给扣出来了。她虽跪在地上,但内心早已把这狗皇帝给骂得个半死。刘璞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难怪朕觉得这御花园今日不对劲儿,竟然是你在这里,怎么?贤妃体恤你曾经是皇后,干不得粗活差你来这儿每日偷闲的?”
“不知皇上哪只眼睛看到奴婢偷闲?这罪名奴婢可不敢认?”
就知道这人是来找茬的,不放她出宫也就罢了,还要来打压她,小人!“大胆!”
被他这么一阵吼,容儿顿时磕头哭诉,“皇上明察,玉儿同奴婢寅时就起床准备,卯时把御花园各个地方的残枝落叶皆打扫地一干二净,玉儿的手被扫帚上的木屑块给刮得流血了。”
“受伤了还笑得如此开心,方才朕可亲眼见她偷懒还想狡辩。”
刘璞烨不依不饶,呵斥回道。公玉姬倒是根本不在乎他的话,本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跪也要把背挺直了!容儿怕公玉姬会因此再次受到责罚,不得已将她的手强硬地拿出来给皇上看,“皇上,奴婢所说皆是真话,玉儿她真的手受伤了,奴婢跟她一起当差,多做一些也无妨,请皇上别降罪。”
“容儿”公玉姬将手又使劲儿给收了回去,还往衣袖里缩了缩,她就算是被骂一顿,也不要在此人面前卖惨求饶。刘璞烨在她缩回去之前自是看到了她白净的手上一条一条被木屑给刮的伤口,手指缝还起了水泡,都已经伤成这般,她竟还笑得出。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怒上心头,“哼,还以为过得是从前的日子,公玉姬,你现下是最下等的宫女而已,装作这幅样子,你以为朕要可怜你么?休想。”
嘿哟,谁要他可怜了,公玉姬本来脾气算顶好的了,怎么他一出口,她这心里皆是一肚子的火没处可发。“皇上多虑了,奴婢从未想要皇上可怜,今后也会为皇上一心一意干好自身的活儿,保证当一个尽心尽力的宫女,请皇上放心。”
虽然心头里再怎么对他讨厌,但此人毕竟是皇上,手中的权利滔天,得罪他可没好果子吃,倒不如顺着他的意,看他还得劲儿不得劲儿。见公玉姬忽地变得乖巧起来,刘璞烨这一时愣住了片刻,最终道:“最好如此!”
说罢,他冷着一张阴戾的脸,转身便拂袖而去。苏公公的眼睛一直盯在远方,本来见皇上今日的心情还顶好,怎么这一回来就怒气冲冲。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连他也琢磨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