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眼如明镜,见她再三的从容镇定,丝毫无一丝胆怯之意,心中便生了怀疑,迟迟未开口搭话。屏儿见状自然不依的,“公玉姬,在姑姑面前你还在装糊涂,就因为你们二人自个儿迟到没饭吃,便偷偷去厨房在里头下了毒药,害得我们一大宫的宫女皆腹痛难忍,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么?”
她将手上的小药瓶置于桌上,又恭敬地对着芳草姑姑道:“姑姑,此毒药乃是您带着我们亲自从冷宫之中搜刮出来的,人证物证皆在,还请姑姑将此恶女贬入辛者库受罚。”
“慢着!”
公玉姬大吼一声,从地上直挺着背赫然起身而道。她的一双清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青色小药瓶,嘴角发出一丝不屑的笑声,“姑姑,这东西是不是出自于我的宫中,可否让我一看究竟?”
“给她。”
那青色小药瓶到了公玉姬的手上,只见她嗅了嗅,又细细地看了看,心中的那颗大石头突然落下,转而自信地又将此物转交于给姑姑身旁的宫女。“姑姑,此药虽是在奴婢的住所搜出来的,但难保不是有人栽赃陷害,奴婢的宫中可没有这样的东西,更没有下毒害各位姐妹。”
“狡辩!你们二人那件事之后便不来饭食阁一步,其余人等都中毒了,可你们倒是好好的,不是你又是谁?”
屏儿声音洪亮,且强词夺理,一口便咬定就是她公玉姬的错,连旁人见状也不断在附和,到底各位皆是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容儿见着这种场面也是百口莫辩,她根本就没料到当初因自己的冲动之举竟给娘娘招来那么大的祸端。面对屏儿的故意刁难,公玉姬根本就不屑与她,“姑姑,待玉儿说完之后,还请姑姑再做定夺也不迟。”
她将手背在身后,饶有深意地指着那个青色小药瓶,笑道:“方才我闻了一下那瓶中之药,乃是西域特供的百蜜丝,用量较小则可使人神清气爽,气血通畅,可若是用量较大的话,服用者七窍流血,腹痛难忍,根本就没法根治。”
也就是说,此物证乃是无稽之谈,根本做不得数。屏儿被她这么说,忽地愣在原地,连说话与方才相比,也极为不利索,“姑姑,你莫要听她再胡说,这小药瓶中不过就是芄粉而已。”
芄粉与公玉姬口中的百蜜丝极为相似,但其作用却大为不同,若服用者只误食了芄粉,那只会腹痛两日,元气大伤罢了,根本就没法害人性命。“芄粉?呵,你现下就该偷着乐,幸而你没有用这药瓶里的药,如是当真用了,你身上有九条命也不够还!”
公玉姬朝着屏儿便厉声指责一番,像百蜜丝一类的东西,旁人根本就没法拿到,这边更加证实了屏儿背后之人。“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往我身上泼脏水,姑姑,您看她这副德行,下毒害人还不承认,反而还冤枉奴婢,以奴婢看,就该把她移交给慎刑司处理。”
屏儿见她把火烧在她的身上,就像是突然被踩着尾巴似的狗急跳墙。这慎刑司是什么地方公玉姬虽不清楚,但顾名思义也能猜出一二,今日她还就不信了,整个滕慧阁皆是一群瞎子,如此明显的陷害她们皆能装作看不到?“行了!吵什么吵,这里是你们吵架的地方么?都给我跪下!”
姑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还未说出个结果,却不料滕慧阁突然迎来了一名贵人!“奴婢拜见贤妃娘娘,贤妃娘娘万福。”
众宫女见到贤妃与一行宫人来此,皆纷纷跪地叩安,连芳草姑姑也没了方才的架势,全然不知今日贤妃到此所谓何事?贤妃往四周看了看,而后径直便走到公玉姬的面前,亲手将她扶起来,“都平身吧。”
“现下发生了何事?本宫在御花园没见着你,便直接寻来了此处。”
权宛凝见泱泱宫女皆立于一排,好大阵仗,莫非是有何大事发生?她今早在皇上那儿见着淑妃哭哭啼啼,便问了苏公公,竟是因昨日淑妃在御花园大闹了一场,正不服气地找皇上评理。贤妃深居宫中,若无事便只会去太皇太后宫中请安,与她一块儿礼佛,全然不知后宫竟闹得鸡飞狗跳,就是为了一小小的宫女公玉姬。遂今日她特意一大早便来寻人,想问个究竟。屏儿显然没料到贤妃娘娘与公玉姬的关系竟如此亲昵,但事到如今,她也只得硬着头皮上,“贤妃娘娘,公玉姬为了泄愤,在宫女们的饭菜中下毒,人证物证皆在”贤妃听了她的指控后,紧皱秀眉,柔声问道公玉姬:“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回禀贤妃娘娘,屏儿口中的人证不过是我根本不认识的那些宫女,而她所说的物证就更可笑了,我方才同她理论,她们在我宫中搜到的毒药根本不是芄粉,而是百蜜丝。”
百蜜丝这种可用于毒药也可用于救命的神奇之物,想必芳草姑姑皆未听说过,但贤妃读书广泛,且又是在后宫所发现的,她未必就不清楚了。“百蜜丝?姑姑,拿来给本宫瞧瞧。”
贤妃屏住眉,声音果断干脆,又吩咐小桃,“传太医的张太医过来。”
贤妃将那青色的小药瓶拿在手上,仔细瞧了瞧里头的东西,众人皆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方才见公玉姬被处罚是铁上钉钉之事,可现下似乎情势有逆转了。“姑姑,若此毒药乃公玉姬所说的百蜜丝,那这东西便不是她宫中能出现的,你该好好查一下你的手下平日里与何人接触,怎么得来的这东西。”
贤妃一番不咸不淡的话虽对着姑姑说的,可这屏儿心里却是悬挂上了一块大石头。芳草姑姑连连点头,她待在这深宫已久,自然知晓这些个害人的手段。张太医得了命令不到一刻的时辰就匆忙赶来,他从贤妃手里接过那瓶毒药,打开一闻,脸色忽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