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儿看上去心情甚好,还留在了贤德宫吃了午膳,午睡小憩过后还特意陪了她看书练字。不巧的是,权宛凝这字倒是还没写几个,公玉姬却收拾收拾包袱直接来了贤德宫报道。“你怎么进来了?没见着皇上在陪娘娘练字吗?赶紧出去,没大没小的。”
小桃见公玉姬突然闯了进来,心想着皇上还不容易来一趟贤德宫,可不想被任何人打扰了他们。公玉姬背上背着包袱,方才一只脚才踏了进去,就被小桃一声呵斥又给吓回去了。她哪儿知狗皇帝在这里啊,院子里的小奴才可直接叫她进去的。算了,就当吃个哑巴亏罢了。“奴婢告退。”
公玉姬急急行了一礼之后,转身就欲想离开殿外。没料去突然听到里头有人喊了一句,“进来!”
公玉姬无奈只好又抬脚扭捏地走了过去,见皇上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哼,公玉姬,要不是贤妃好心将你收在她的宫下,你看朕治不治你的罪,还不快过来谢谢你的主子。”
若那日不是淑妃这么一闹的话,就她胆子那么大,被有心人逮住把柄,这死罪可逃,活罪难免,最起码也要送去慎刑司领十个板子方才作数。“多谢皇上开恩,多谢贤妃娘娘收留。”
公玉姬乖乖地听了刘璞烨的话,行礼谢恩。这心里头却在想,要不是你不要我出去的话,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破事儿,一切的源头都是这狗皇帝的错!见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刘璞烨理都没理她,一直让她就这么跪着,就她这个性子,在深宫中能活得上两年那才奇了怪。刘璞烨起身甩了甩衣袖,他径直走到贤妃的身旁,将毛笔置于她的手中,而后将自个儿的覆于之上,竟旁若无人地手把手亲自教上贤妃练字。“爱妃不是一直想学朕写字么?今日朕就教教你。”
说罢,在公玉姬跪着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郎情妾意,好生惬意的一副画卷,竟让人看呆了去。权宛凝举止端庄大方,她身着一袭桃红色卷云罗裙,脖子上配以一粉色玛瑙,头上戴着石榴串儿一样的珠钗,既不失大方,也留有俏皮之感,委实相貌与审美皆是一流的女子。像她这般完美之人,怪不得刘璞烨会为她所倾倒。公玉姬反观自个儿,一身灰扑扑的衣裳,外加素面朝天,连绑个发髻也不怎么会,更别说像权宛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倒是喜欢看书,可看的都是一些市井小人书又或者是医书之类的,那些《女德》之类的书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怪不得以前刘璞烨不喜欢她。唉,看来她曾经这个皇后当得也是够累的!刘璞烨无意间抬眸瞄了她一眼,见她望向他们的方向面露失神忧愁之色,心情不免得更为欢喜了。他松开手,情不自禁地走到她面前来,“不叫你平身,你就要跪在这里到天黑?”
“皇上与贤妃娘娘没说话,奴婢怎么敢动半分。”
公玉姬回过神毅然低头回道。反正横竖皆是她有错,她现下也懒得跟他再多说话。彼时,权宛凝从刘璞烨身后走出来,主动体贴地将公玉姬扶起,“皇上的意思是叫你平身了,莫要再跪下去了,这些日子还嫌跪得不够多么?”
是啊,要不是她懂一些药理,不然这膝盖上铁定会留下疤痕。“多谢贤妃娘娘。”
公玉姬得体回了一句。对于贤妃娘娘,公玉姬不敢说完全相信她,但是就目前而言,她所做的每一件事皆从未伤害过她也就罢了,还一直明里暗里帮了她不少。于情于理她皆应该对她颇为敬重才是,再加上现下她在贤德宫当差,日后贤妃便是她的主子,她要是想好好过下去,那可不得把这位主子给伺候好啊。皇上冷哼了一声,“别仗着贤妃好说话,你就在贤德宫当个小姐了,朕警告你,要是一月之内治不好贤妃的寒症,朕唯你是问!”
“皇上!一月怎么可能治得好臣妾的病,请皇上莫要动怒,再给玉儿多一些的时日吧。”
权宛凝秀眉紧皱,她这个寒症乃是自娘胎里就出来的,父亲找遍了整个鎏金最好的大夫也没能根治,只可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寒气,就一月的时日,公玉姬怎么可能治得好呢?“一月就一月,贤妃娘娘,请您给奴婢信心,奴婢定当尽全力医治。”
公玉姬虽话是对贤妃说的,可眼睛却若有似无不屑地看了一眼刘璞烨。虽然她现下是在贤德宫当差,暂时能躲着淑妃,德妃那群故意找茬的人,可她最大的敌人可是面前这位。每次遇上他就没好事儿,果真如此!“那朕就等着看,爱妃,朕朝堂上还有要是,改日再来看你。”
“恭送皇上!”
等皇上一走之后,公玉姬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连带着这里的空气皆好闻了不少。她深吸了一口气,却突然问到了一股子特殊的香味,等她顺着香味的方向一瞧,见小桃正立在八角梅花香炉鼎面前点燃香料。公玉姬顺口问了一句,“娘娘,这是什么香料啊?怎么闻起来如此特殊?”
“哦,此乃德妃前段日子送来的东西,她母族在西域经商,特意给她送了不少香料进宫,我闻着好闻她便送来了一些,你觉得如何?”
权宛凝这么一说,公玉姬倒只是有些怀疑而已。西域的制香历来就是一绝,许是味道相似而已,她也不敢十分肯定。“我觉着也好闻的,贤妃娘娘可否让奴婢看看这香料?”
公玉姬为了以防万一,遂只好厚着脸皮向贤妃讨来仔细瞧瞧才可下定论。无奈,这香料一直存放在小桃的手中,她这么一说,让一旁的小桃顿时觉得自个儿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你算个什么东西,这刚一到贤德宫就敢开口向娘娘讨东西了!此香料如此金贵,岂是你能看的?”
小桃牙尖嘴利,公玉姬懒得跟她计较,不看就不看呗。“小桃,待会儿你将香料送到玉儿的房中,是本宫赏赐的,岂有你插嘴的份儿。”
“娘娘!”
“你若拒不服从,则按宫规处理!”
权宛凝被气得脸都涨红了,公玉姬夹在其中委实难安,咋就弄成这样了呢?小桃被斥责了之后眼泪吧唧一下就掉了出来,随后委屈巴巴地就跑了出去。真是个任性的丫鬟,要这是在淑仪宫,给颖儿一百个脑袋都不敢这般对自己的主子,贤妃娘娘实在是太宠下人们了。“娘娘,我去看一下吧。”
公玉姬倒也觉得像小桃这样真性情的人在宫中也委实少见,她也知道贤妃娘娘也是怕这丫头总有一天无法无天出去惹怒了别人。“不用去了,玉儿,今后你在贤德宫还要麻烦你对看着她点,她年纪小,对这宫中的规矩明明知晓可还是要犯,我若是再这么宠着她,她只怕会闯下大错,先让她自个儿反省反省罢。”
权宛凝唉声叹气地转身坐在了罗汉榻上,手扶着额头甚至觉得忧心。公玉姬被另外一贤德宫的宫女带到了她日后要住下的地方,将这宫内的所有规矩讲了一遍给她听着,那趾高气昂的样子简直就是小桃的孪生姐妹。不过她也不计较这些小妹妹趋炎附势,她说什么,公玉姬点头照做就是。反正她来贤德宫的任务目前最大的任务便是将贤妃的寒症治好。直到傍晚。公玉姬向贤妃那里讨来了几本医书,正挑灯夜读之时,却突然门猛地被人打开,桌上的蜡烛因被灌了风差点熄灭了。她一只手伸出挡住在蜡烛面前,分外不爽地看着来人。小桃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啪叽一声拍在了桌上,“哼,公玉姬,你到底给贤妃娘娘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告诉你,有我在的一日,你休想打些歪主意!”
公玉姬哪管她说什么话,她见东西来了之后,二话不说就打开一闻,又用手指细细地捻了一下,眉头忽地紧皱。“怪不得贤妃娘娘时常生病,那皆是因为有你们这群只看得到表面利益的蠢货!”
她冲着正滔滔不绝地跟她放狠话的小桃一吼,见她顿时愣了片刻,继而火冒三丈地憋红了脸,“公玉姬,你骂谁呢?你再敢说一个字试试?”
居然敢当着她的面就骂她是蠢货,连贤妃娘娘皆从未对她说过重话!公玉姬冷哼一声,只觉得更为可笑,“你口口声声说对你家娘娘好,可你正事儿不做,故意针对我也就罢了,但是要是耽搁我治疗了贤妃娘娘,这责任你担当得起吗?”
“你你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我就在这里等着,小桃,贤德宫早就被人盯上了,你居然还想着对付我?若你有现在这闲工夫,还不如想些办法如何帮助贤妃娘娘度过难关!”
她神色淡然,脸色凌厉,一字一句皆把小桃唬得不轻,“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