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雪莺有些着急:“司翊旋,今日我是从孙家回侯府,如今午时已过,我还未到,侯府势必要起疑心。”
此时,她已经认命了,把自己和他当成奸夫淫妇。时刻害怕让侯府的人察觉出端倪。司翊旋挑了下眉:“疑心又会如何?”
一句话便让孙雪莺不再说话了。在外他是个阉人,不能行人道,即便传了出去,也只于她有害。司翊旋完全不受一点影响。这么一想,孙雪莺又悄悄在心里骂他,委屈的眼泪又开始掉落。丫鬟过来搀她的时候,她跺脚躲远了,胭脂色的嘴唇紧抿着,脸上蕴含着怒意,手绞着手帕小碎步地主动去厢房。单单是瞧,便感觉:这人骂的真脏。丫鬟赶忙跟上去,吩咐下人去备水,拿了衣裳来供孙雪莺选择。千岁府里面大多是男子的服饰,或是圣上钦赐给司翊旋的袍子,如他今天上街的飞鱼服。而后便就是丫鬟的装束了。配孙雪莺穿的衣裳,还需去街上的铺子上选,各色各样的绫罗绸缎要多买些,才好任她选择。她沐浴后从池中站起,外里已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裳。屋内的青铜香炉里燃着和司翊旋一样的的沉香,每动一下那香就可以直侵孙雪莺的鼻间。这香和司翊旋都不是个好东西!孙雪莺感到心烦,随意指了套浅翠色的衣裳,丫鬓过来给她换上,带着她去到铜镜前盘发。镜内的女子面容红润,眉眼低垂,带着一股名门闺秀的淡雅的气质盘发的丫鬟没忍住,夸道:“姨娘真是好看。”
孙雪莺的心思没在这:“你也好看。”
回完话,她倏地反应了过来,双手紧紧抓着这丫鬟的手,眼底是恳切的神情:“我,我本是个良家妇女,让这死阉人给抢至此,妹妹能否行行好,让我离开?”
丫鬟:“……”她脸是一阵白又一阵青的。敢在这千岁府辱骂千岁是阉狗的,也就孙雪莺一个人了。约摸千岁大人就喜这一口。丫鬟不敢多言,只是安静地替她绾发,还放了朵珠花来点缀。孙雪莺没得到回应,只好继续垂头,手上把玩着金钗,想着多久他才愿意放她回侯府。届时自己该如何和侯府主母解释。越想越烦。越想越是讨厌司翊旋。丫鬟看她脸色不太佳,绾发后嘱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开。孙雪莺就坐在这厢房里,半夜,月上梢头,她已被沉香给腌入味儿了,单手撑头,坐于镜前睡着了。迷迷糊糊下,有人把她一把抱起,带去床边。她嗅到了浅淡的血腥味,一点点的钻进她的鼻中。没忍住想呕。她动静有些大,司翊旋瞧了一眼她,故意把带血的衣袖朝她跟前凑,“方才在牢狱的刑架前,拧下来了一个男人的头,这个是他的血。”
“仔细嗅嗅,还新鲜吗?”
孙雪莺完全醒了,搭着他的另一只手开始干呕,小脸都变得煞白了。司翊旋瞧她现在的样子,倒是心情不错,肉眼可见的开心。“你、你……”胃里面不舒服的她想了许久,她姨娘教她的教养便吐出二字,“坏人!”
她找不到更难听的词语骂他了,心里更憋屈了,便又当场哭了起来。初次她感觉她姨娘对不住她。司翊旋勾了勾唇,“对,我的确是一个坏人。”
孙雪莺想到当初在院里,孙氏和嫡姐骂自己跟姨娘的那些话,泪水挂着,狠狠地瞪了司翊旋一眼:“贱人!”这声骂,直接叫司翊旋黑脸。他抬着孙雪莺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望,还未换下来的飞鱼服,织金衣袖的上面浸满了血,格外的渗人:“你这胆子可真是大。”
哪有人敢这么骂他的。朝中对他不满的人很多,当面也还是要恭恭敬敬地喊"千岁大人"。这女人的嘴和淬了毒一样,倒也不厉害,却让人感到毛发生痒,愈发想让她变得乖巧恭顺。泪水在孙雪莺的眼里打转,也没认输:"当街来强抢民妇,你这千岁大人的胆子不大?"“背地里面不是喊阉狗吗?”
司翊旋嗤了声,手也缓缓顺着她的下巴滑到脖颈处。那双瞧不见情绪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白皙的脖子,仿佛稍稍用力,就可以折断。孙雪莺没敢答话,背地里面骂的,自是只可以在背地骂,哪能放在台面上呢。她干脆不说话,也不理他,就撇头去瞧厢房的窗口。司翊旋的手就着她的颈子,把她朝自己身前一带,亲了下她的唇,享受着睡女人的快乐:“今日出城的时候,正巧撞见侯府的轿撵去把你相公还有他心上人接回去。”
孙雪莺的心骤然紧了:“你将他们如何了?”
若覃轩书就这么在外殁了,那她早早地成了寡妇。还未在侯府留有一儿半女的,恐怕是难立住脚跟的。姨娘在孙家受到孙氏的欺辱,亦没有办法。“呵,还挺关心你那未见面的相公?”
司翊旋讽刺了句:“可听过传闻,我若是不开心,杀谁就如同捏死一只蝼蚁般随意。”
这话倒没假。孙雪莺不怀疑。只要并非皇室贵胄的,即是他在天子的脚下杀了太傅,侯府的世子,都不是什么大事,他皆可以全身而退。覃轩书也就是侯府之子,并未有任何的封号。他只需要随便给覃轩书安个死罪,那杀覃轩书便顺理成章了。孙雪莺咬着唇,又想哭了,她垂头抹了下眼泪,倒是真的让司翊旋骇住了。又在心里直呼自己太苦。“又哭甚?”
司翊旋皱着眉,她的泪水又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似是要把他这个千岁府给淹了:“怎的就选了你这一个爱流泪的女人。”
司翊旋随意张开手吩咐道:“宽衣。”
孙雪莺站了起来,听话的去帮他宽衣。有丫鬟送洗浴的水进来,孙雪莺有些手拙,好一会儿才把他的衣裳解开,到墨色的腰带时,她有些为难。未出阁以前,她和姨娘被孙氏关于偏院,所见的男子少,更不了解男子的衣裳了。男子腰带跟女子的束腰不一样,她一时找不到下手的位置,那漂亮的柳眉微微皱起,小脸也憋红了。司翊旋瞧她手笨,便拉住她一起去解:“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