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位父亲的书房。书房并没有太多的布置装饰,古朴、雅致,倒是颇合乎百年世家的风范。只一幅高山流水图看着颇为精致,也不似名家手笔,也没有落款却挂在书房正中。跟在苍客松身边的常随送了茶水之后,很有眼色地将大门关上,把空间留给这对形同陌路的‘父子’。“一回京就惹事生非,是以为用这种方式便可以不入皇家驸马候选名册么?”
苍客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忽然冷冷地问。苍羽倒是没有想到苍客松会这般单刀直入,毕竟按着京中贵人们的尿性,连威胁人都要拐几个弯的。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笑嘻嘻地夸道:“国公爷到底是国公爷,果然一眼就看穿了事儿的本质。”
苍客松依然不看自己这个‘儿子’一眼,淡漠地道:“你不必做出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来,名字已报了上去,没有更改的余地,你安分守己,于己于人都好。”
面前该被称作父亲的男人并没有发火,但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衬着他冷淡的样子让苍羽心底莫名地憋了一口气。她脸上谦逊的笑渐渐变得讽刺起来:“是,于你们苍家是有好处,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自己若是因参选驸马死了,让你们金贵的苍家子避过一劫,若是侥幸活着娶了公主,也不过是让你们苍家换取更多立足朝堂的本钱!苍客松此时才正眼扫了苍羽一眼:“回来不过几日,倒是消息颇为灵通,是萧家世子与你说的?”
苍羽冷嗤一声:“我不打听清楚,难不成要等被诸位卖了还数钱么?”
苍客松也不以为苍羽的顶撞而生气,只依然冷淡地道:“萧家世子有没有告诉你,入了名册的候选驸马若是在甄选期间恣意妄为,放浪不羁,便是不敬上意?”
苍羽一顿,没有说话,只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苍客松抿了一口茶水,复又道:“不敬上意者本人,轻则下狱数年,重则流放,不光家中被训斥,甚至伺候的人都一并处罚。”
苍羽眼底渐渐起了火气:“国公爷到底想说什么!”
苍客松撂下茶水,神色淡漠:“你不想做苍家子,也依然名在族谱,如同你身边的那些伺候的奶娘和下人,就算卖身契不在苍家,但依然被视为苍家仆,凭你的手腕,出事后能让他们躲过皇权下的雷霆之怒?”
苍羽背着手,捏紧了拳,手背上青筋毕露,嗤笑道:“堂堂国公爷这是在威胁我么?”
苍客松似有些不耐,沉着脸叱道:“你的出身和血脉注定了你行事更要比别人小心,行差踏错更容易招惹祸事,长到这般年纪,还不懂么?”
看着面前男人一副教训自己的口吻,苍羽忍无可忍蓦地一拳捶在桌面上:“不要提我的出身和血脉,若是它让你羞耻,也同样让我难以忍受,我娘从不欠苍家什么……”她顿了顿,深呼吸一口气,随后强自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地抱拳道:“但,还是要多谢国公爷教诲,日后我会审慎行事。”
说罢,她也不管苍客松什么表情,转身就往门外走。这里的空气和这个她该称为父亲的男人,简直让她不能忍受在这里多呆一刻!苍客松看着拂袖而去的苍羽清冷孤傲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黯淡,他转头看向一边的高山流水图,神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苍羽沉着脸回到自己院落,几乎恨不能一脚把院里的树木都踹倒,她一拳狠狠地砸在树上,直把树砸得晃了几晃。气死她了,居然用奶娘他们的安危来威胁她!果然是能做出能让平妻和发妻一起进门,甚至让平妻先有孕,置发妻于不顾,在发妻死后马上把孩子扔出门的男人!名月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也是难受:“公子……”苍羽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没事。”
名月回来的路上就听苍羽说了一切,咬着牙道:“这家里果然没有一个好人!”
苍羽缓缓睁开眼,漂亮的桃花眼底闪过一丝冷笑:“不就想要让我尚公主吗,好,那我就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