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羽笑了：“您是吩咐我在公主选夫期间要老老实实，但实在不好意思，我和我娘不一样，实在没法子为了父亲一句话老老实实地坐以待毙可怎么办？”

苍客松听到苍羽的话，脸色青了青，仿佛压抑着什么。随后他冷笑了起来：“你自以为很聪明，在赏花宴上出尽风头，现在宫中的消息都是你就是这任驸马了，你觉得很如意？”

苍羽微怔，眼底闪过恼恨之色，宫中的消息已经是这样了？一定是唐圣宁那女人，故意把消息散播出去的。苍羽讥诮地道：“那我当如何，不说穆王的事，只说萧家那庶子的刀子都捅过来了，我若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你以为苍家把我扔出去当替罪羊，就能安然无事？”

苍客松强压下火气，一脸不耐：“谁会让你当替罪羊，我早已告诫过你，这些事我会斡旋处理！”

苍羽不说话了，目光怪异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目光让苍客松觉得很是不悦：“你在看什么！”

苍羽大眼弯弯，笑嘻嘻地道：“我在看看您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相信吗，您自己都不信的话，怎么能这般干脆地说出口？”

“你……你这个孽子！孽子给我滚出去！”

苍客松一愣，随后气得浑身颤抖，拿起桌上的砚台又朝着苍羽砸了过去。苍羽随手一抬就把砚台接在手里，她低头掂量了下手里的砚台：“哟，金丝砚，这可是罕见之物，千金一方，多谢父亲赏。”

说罢，她大摇大摆地转身而去。苍客松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头晕目眩，身子晃了晃。门外的长随唐叔见状，吓得立刻赶紧冲进来扶住苍客松坐下：“家主，您不要紧吧？”

苍客松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那一副山水图上，原本愤怒的神色慢慢平静，随后渐渐多了苍凉的味道。许久，他才道：“我无事，吩咐下去，盯着二公子，不许他出家门一步。”

唐叔恭敬道：“是！”

这头，苍羽出了客房，便收了笑，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公子，我们该怎么办，家主禁了你的足。”

名月担心地看着苍羽。“稍安勿躁。”

苍羽沉吟着说。梁太师说了此事他会从中斡旋，他是最接近皇家权力中心的人之一，总能转圜一二。她看了看漫天星辰，眼前掠过那位冷若冰霜的皇女殿下的身影，轻哼一声：“就算非当驸马不可，也不一定就是死路一条。”

她今儿可是看见唐圣宁脖子上有吻痕的，那就说明高贵的皇女殿下大概是有心上的情人了，那可是个大秘密，大把柄！只是很有可能公主情人的身份低微或者有别的原因，不是唐圣宁这种高贵皇女身份可以嫁的。比如，她就发现唐圣宁身边好像没有贴身宫女跟着，一直都是太监赵构，或者两个宫卫首领伺候着。那两个宫卫首领生得也俊朗，说不定其中就有奸夫之一。她估摸着那位皇女殿下忽然要她当驸马，十有八九是觉得她这个不受待见的“苍家嫡子”身份比较好控制。正如当年唐朝的高阳公主，与辩机和尚私通，把她那个倒霉驸马当挡箭牌。那位驸马房遗爱也是皇帝重臣之子，可他不但从未和公主圆房，还在公主与和尚同床共枕的时候给他们打掩护，放哨站岗。如今虽然看着那个驸马挺倒霉的，但是如果这事儿在她和唐圣宁身上重演，她倒是乐得愿意成全皇女和她的奸夫的“好驸马”。所以，就算真走到不得不当驸马的地步，她还可以借此和唐圣宁谈条件。苍羽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有道理，唇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一头，驭心楼里的三人，哪里晓得他们莫名其妙地就成了苍羽眼里的“奸夫淫妇”，只齐齐莫名地打了个喷嚏——“哈秋！”

唐圣宁擦了擦挺直的鼻尖，不悦地冷道：“晦气！”

……名月见苍羽坚定，便轻道：“如此，咱们就呆府里也没什么，您要出去，家主也不可能真拦得住。”

苍羽挑眉：“那当然，就凭这些人想拦住我，白日做梦。”

两人回了自己有些破败的小院，苍羽将原先藏好的银票、田契等物交给了名月。名月把自己身上的东西也都拿了出来，看着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钱，忍不住感慨：“难怪公子你一回京城，就有人盯上了你，玉家就算早已败亡，但仍有许多有利可图之处。”

苍羽闻言，忽又想起了起了之前鬼魅一般出现在自己屋顶上的黑衣人们。特别是为首眼角印着妖异血红花纹，周身黑暗妖气的那个男子，他的那双冰冷幽暗的眼眸，让她到现在都忘不了。她轻叹了一声：“玉家虽然已经败亡了快二十年，但是我外祖的故旧门生仍在，再加上军中也曾很有势力，先帝不可能杀尽所有与我外祖有关的军中将领，所以我有人想利用我这个玉家仅剩的‘嫡血’做点什么文章，也不奇怪。”

哪怕她其实姓苍，应该是苍家人，也有人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以前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奶娘允许她随着师傅游走天下，却绝对禁止她进入京城。直到今天遇见了梁太师，她才知道玉家虽然败了，却仍然有人愿以身家性命冒险助他们的后人一臂之力。所以，她终于明白了奶娘多年来的低调和谨慎是为什么——因为自己这个“玉家后人”的利用价值，比她自己原先估计的要大得多。“虽然我并不知道那些在暗处对我虎视眈眈的人想要利用我做什么，但是只要咱们自己稳得住，仔细提防，就不必担心。”

苍羽交代名月。名月点点头，坚定地道：“是。”

苍羽走到了窗前，推开了窗，看着远处那一栋灯火通明的小楼——苍家正经公子们居住的地方。她抬手拂去耳边的发丝：“不过，既然咱们居住在苍府，暂时离不得，那么攘外必须先安内，我想是该给咱们这府邸里某些喜欢暗中害人的虫豸们一些终身难忘的教训。”

好让这些人别把手伸那么长！名月想起今天赶赴行宫赏花宴时，穆王对着她们痛下杀手那一幕，就恨得牙痒痒的。她问：“公子，打算怎么做？”

苍羽琢磨了一会，示意名月靠过来，附在她耳边低低地吩咐了起来。名月一惊，有些愕然地看着苍羽，随后强忍了笑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