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叔见状,只忍不住叫道:“国公爷,不可……太师和郡主已经在府门外了,若是处置了二公子,您怎么向太后交代啊!”
苍客松面容一派冷沉,仿佛全已不顾这些掣肘了:“本国公在自己家里处置违逆父亲的逆子,还轮不到外人来管。”
他顿了顿,看着苍羽又道:“若是外人来问,便说苍羽这逆子违逆父亲,以下犯上对本国公动手,因此在祠堂处置关押,大不孝之人无法再为朝廷效力。”
苍羽警惕地看着慢慢将自己包围的蓝衣卫,对着苍客松冷笑一声:“呵呵,堂堂苍国公竟也会干构陷他人的事么?”
看来今儿不管她动不动手,苍客松都要将这顶“逆伦犯上”的帽子扣在她头上了!苍客松目光复杂又冷厉地看着她:“这是你逼我的!”
……且说院子里剑拔弩张,院子外众人也是一派焦灼。“听说国公爷与二公子如今在院子里起了争执,不若让老朽进去劝解一番,也许能为他们父子俩打开心结。”
梁太师站在前院门外,神色淡淡地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管家。管家满头大汗,只干笑:“国公爷和二公子说不定一会就出来了,太师请花厅再坐一坐。”
虽然萧二夫人让他们把国公府围住了,不让一只苍蝇飞出去,可挡不住外头来的大佛要进来啊!一身华丽宫装的唐烟烟站在一边看着管家脸色难看,她也敏感地发现整个前院里竟有府兵出没。宁王府也蓄养着府兵,她自然懂得平日里若无要紧事,府兵绝不会轻易出现。加上她跟着太师来到苍府这好一会了,苍国公和苍羽都没露面……唐烟烟心中咯噔一下,立刻上前含笑道:“太后娘娘见我有赈灾放粮的经验,所以才命我这小辈随着太师来见国公爷,如今她老人家还在等我去复命,太师今日更是拨冗而来,所以请管家即刻去请苍国公和二公子、三公子来相见。”
苍府管家听得愈发只想苦笑,这位郡主说起话来看似温柔,却实际咄咄逼人——她分明是在说如果再不去把国公爷和公子们请出来,就是违逆上谕了。管家拿着帕子直擦脑门上的汗水:“郡主……太师……小人这个,这个……”他应付了好一会,已经顶不住了,毕竟面前两位都是贵人里的一品人物,与他身份差距太大,哪里是他能敷衍得来的。就在管家词穷,眼看要拦不住人的时候,一道清越的男子声音忽然响起:“在下见过梁太师、烟烟郡主!”
唐烟烟回头一看,便见着一道锦袍玉带的俊秀人影款步而来。“苍三公子?”
梁太师微微挑眉,看着来人问:“为何只有你在这里,你父亲与你二哥呢?”
苍明雨目光在唐烟烟身上微微一停,看见她一身郡主华服,他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亮色。随后,他对着梁太师恭敬地微笑抱拳:“太师,二哥哥自幼在乡下长大,对官场办差并不了解,父亲正在交代二哥哥一些要注意的事情,还有一些朝中的厉害关系,许是有些私密的事情没有交代清楚,所以才让您久等了。”
说罢,他又抬手向唐烟烟作揖:“也请烟烟郡主原谅则个。”
梁太师看着苍明雨,暗自蹙眉,这个少年看似说话温软,实际上却很高明地拒绝了让苍国公和苍羽出来相见——毕竟苍国公如果是在教诲苍羽苍家于朝中厉害关系,这种私密之事,外人是绝不好听见的。但是……如果真是这样正常的父子相处,苍羽绝不会昨日给太师府递消息,让自己想法子以太后名义一大早来苍府接她。唐烟烟看着面前俊秀斯文的少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刚才看她的眼神让自己很是不舒服。他那种眼神仿佛她是某种林子里的猎物。但是苍明雨再转眼时,眼神却是平和温淡的,让唐烟烟疑心刚才也许是自己看错了。这位苍家三公子倒是素有才名在外的,这番说辞,比管家刚才那些借口高明多了。但也证明了内院绝对有什么和苍羽有关的危险正在发生。她便也还了礼,盈盈一笑:“还请三公子去把你父兄都早些请出来,许多体己话以后国公爷再交代也不迟,毕竟赈灾放粮也好,收粮也罢,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交代妥当的,可太后却在宫里等着咱们复命不是么?”
苍明雨看着唐烟烟,眼里诡色微转,他温和地道:“烟烟郡主言之有理,那么,一会我进去通报父亲一声。”
唐烟烟见他居然答应得这么爽快,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安,但她看了眼太师,见太师神色有些沉,却没有说话,便也只得点头。“有劳了!”
苍明雨看着唐烟烟,点点头,随后转身进了前院书房。府兵们看见是未来的世子爷,也不好阻挡,互看一眼,便让他进了院门。忠言跟在他的身后,一脸不解地压低了声音:“三公子,难道你真的要去劝国公爷放了苍羽那厮吗?”
苍明雨挑眉:“为什么不,我本来就是打算来劝父亲下手轻点的,总要见父亲的。”
忠言不解:“可是您不是明明……”苍明雨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明明什么,我可是很欣赏我这位二哥哥的。”
说罢,他却忽然转了个弯,在唐烟烟和太师都看不见之后,一转身在一处凉亭里坐了下来。忠言有些莫名地看着他:“三公子?”
他慢条斯理地抬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我是答应去劝父亲带着哥哥出来见郡主和太师,不过我没答应他们什么时候去劝父亲。”
忠言眼一亮,明白了,他也嘿嘿一笑:“奴才明白了,等国公爷把苍羽处置了,您再恰到好处地赶到,一番劝诫国公爷,既全了您重情义护兄弟的名声,又能衬托得苍羽那种人忤逆不孝。”
苍明雨轻嗤一声:“最重要的事,等父亲处置了苍羽,‘他’成了一个废人,自然就会老实了,什么都不敢再跟我争,至于从前的羞辱……”他眯起眼,笑得温润到阴冷:“君子复仇十年不晚,我相信,等我当上世子继承爵位后,会有漫长的时间教导我这位已经成了废人的二哥哥怎么尊重我。”
说罢,他享受地慢慢捏紧了手指,仿佛捏住苍羽的颈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