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花魁,白银千两也只得见一面。”
筱夫人点头,一边斟茶一边笑道:“如今紫君陪伴穆王殿下已经足足半个月,如果不是今日是十五,是我阁中花魁日,她今日应该也不会出现在人前,二位有眼福了。”
苍羽轻笑,垂下眸子里掩掉诡光:“穆王殿下,可真是个有钱人。”
潘堂宇大笑道:“王爷没有钱,难道你有钱么?”
她挑眉:“你说呢?”
潘堂宇忽然想起什么,嘿嘿诡笑:“我都忘了,你把你娘的嫁妆弄出来了啊,听说当初玉夫人出嫁,陪嫁了半个元帅府,那十里红妆可比公主都风光!”
苍羽但笑不语。只筱夫人心中忍不住对潘堂宇翻了个大白眼,哪里有在这种满是朝廷顶级权贵的地方提朝廷忌讳之事的,这姓潘的是二傻子吧?她轻咳一声,转了话题:“说了这一会,紫君已经马上要出来了,两位可要一观?”
潘堂宇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立刻兴奋地问:“好好,可是要下楼么?”
筱夫人含笑回道:“可以下楼,也可以坐在这里欣赏,都随两位所喜,不过大部分人会选择下楼。”
说罢,她抬手拍了一下掌,苍羽就只听得几声清脆的“咔咔”机关作响之声,然后原本她以为是两扇木墙的的门便缓缓向两边打开,只剩下一副不高的白玉雕花栏杆挡在他们面前。随后又有两片轻软的长纱坠下散开,眼前一切豁然开朗,能清楚地看见楼下的圆形舞台。圆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一盏盏七彩灯笼,又从屋顶上垂落下许多轻如云雾的暗红鲛纱,正轻轻地飘动着。圆台下的西洋长毛地毯上,搁置了好些篾金深红或者靛蓝的软锦长垫子,每个软垫边上都有一只紫檀雕花小台用于搁置精致的小点与酒,并一只冒出袅袅的沉水香轻烟的赤金兽头香炉。楼外寒冷,但是楼内温暖如春。已经有好些客人睡在那软垫上慵懒地歪靠着身子,或者欣赏着乐曲,或者品着美酒。散发簪花的红衣美婢赤着美足端着美酒与鲜花穿行其间替客人们添酒弄香。整个一楼如梦似幻,宛如黄粱梦境之国,看得潘堂宇眼都直了,直呼难怪大家都要下楼。他直拉着苍羽兴奋地道:“下去,我们下去看,下去看得清楚!”
苍羽失笑:“好好好,下去。”
说罢,她便跟着一马当先冲下楼的潘堂宇出了包间。筱夫人暗自摇头,愈发地疑惑,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缘何故得到祭大人的特别关注呢?她并没有跟着他们下楼,而是坐在栏杆边,盯着苍羽的一举一动,打算一会详细地把苍羽的行为转告云醒。潘堂宇下楼后,赶紧拉着苍羽抢了个好位子,往那软垫子半躺下,细滑柔软厚实的垫子让人躺着极为舒服。潘堂宇就着边上伺候的美婢手里的杯子喝了口酒,满足地慨叹了一声:“这才是人间福地啊!”
苍羽却看似慵懒地用手肘支在膝头上,一边喝酒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一楼人不多,她找了许久,却没有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人,正打算起身时,却听得“叮叮当当”的金玉撞击声,似风铃摇晃,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那些轻渺幽沉的丝竹乐声,便也渐渐似越发地大声了起来,带了一种诡魅感。“啊……”一道幽幽的似吟似漫不经心的歌声在台上半空中飘来。众人齐齐看向台上,只见一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曼妙身影伴着紫色轻纱缓缓从半空之中飘飘荡荡而下,那铃声就是她雪白赤足上挂着的金玉铃铛发出的。紫衣美人的身姿柔韧得仿佛没有骨头,随着她的动作,轻纱飞舞,她似一朵紫色的牡丹随着乐声缓缓地绽放在半空。她飘啊荡啊,又仿佛一尾美丽的紫色人鱼游在水中,只靠细细的手腕交错抓着那一条条长长的垂纱悬于半空。随着她轻轻“游”过,空气之中满是她身上的香气,几乎蛊惑了所有人的呼吸。紫衣美人笑着,肆无忌惮地在半空中游荡而舞,仿佛全没看见周围的人,又或者在场所有的人都不过是她眼中的玩物。苍羽瞥见她的脸,雪白的、精致的脸,细长挑起的眉、深邃的碧绿色的眸,鲜妍的唇,深黑色的长长卷发只随意地碗了个半髻,剩下的披散这,只有珍珠随意点缀其中。那是一种彻底的,截然不同于中原美人的绝色。苍羽忍不住都赞叹——世间罕有的异国殊色,灵动得几乎不像人间所拥有的美人,她一出场,所有的女子仿佛全部都黯淡下去。紫君身姿轻轻游动而过的地方,随手不是洒下花瓣,就是用那仿佛人鱼的尾或者鳍一般轻软的纱掠过他们鼻间或者耳边,勾住所有人的目光与魂魄。底下原本自持的贵人们竟都失态地忍不住要伸手去抓扯那轻纱,想要抓住那一尾来自深海水晶宫的“鱼儿”。偏生紫君身姿柔软,竟也似鱼儿一般滑不留手,无人能捕捉得到,只留下她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而满场的人里,只有苍羽没有沉迷于紫君营造出的幻境,因为她终于瞥见了自己想要见的人——穆王唐均儒!穆王看起来更瘦了,脸颊的颧骨高高凸起,愈发苍白的脸显得眼下的乌青更明显,整个人的气色暗沉,精气仿佛都被吸干,只剩下半幅躯壳,还有一股子厌世的戾气,病态十足。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下楼,而是坐在二楼的雅间里,一边喝酒,一边痴迷地死盯着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