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苍羽被拽起来,她睡眼惺忪地挠着头,打哈欠:“进宫?进什么宫。定国殿下回来了?”
定国殿下不是明日才到京城么,这是提早回来了?“不是的,方才宫中公公来的旨意,说是今日朝会,要您进宫,也不知是什么事情。”
名月有些神色凝重地道。苍羽一愣,随后坐了起来:“定国殿下明日才到,那就不是殿下的原因要开朝会了,可这种时候叫我进宫,必是为了黑山村的事,莫非其中又有什么变故了,萧兄长那边或者慕舒那边有什么消息递过来吗?”
她被软禁在国公府,一直都不好出门探听消息,当然,主要是因为她自己去探听消息也没有什么用处,她手里没人,这种事只能靠萧无心和慕舒帮忙。名月想了想,道:“萧世子和慕世子都没有消息过来,倒是太师昨日给齐大掌柜传过一条消息,说是前几天宁王求见了太后,萧世子便被太后召回宫里,打发他出京去准备年节礼的事了,最近不得闲,让您留意。”
苍羽细眉微拧,俏丽雪白的面容上露出一点深思来:“萧兄长被叫去准备节礼了?”
萧太后的命令分明是让萧无心不要再插手调查黑山村的事了,可是为什么太后忽然改了主意?她一时间想不明白。“府中动静和气氛如何?”
苍羽想了想又问。名月摇摇头:“没有什么异常,国公爷已经准备上朝去了,看着神色无异,二夫人一早先去看望了三公子,然后就跟往常一样去处理中馈之事了,据说下午还有跟各府夫人的赏雪茶会。”
小姐虽然说没必要出府去,但是却也交代了她悄悄留意国公府里的动静。苍羽若有所思地转脸看向窗外漫天飞雪,桃花眼里幽光微闪:“罢了,想不明白的事那就不要想,既然我那位便宜爹没有异样,那就说明至少这次上朝我当无性命之忧,顶天牢狱之灾。”
她这事儿,牵连甚广,若是有性命之忧,她那家族至上的便宜爹绝不会如此平静,毕竟这帽子扣得大,若是坐实了,难免牵连到苍家。所以说吧,虽然她讨厌身体里这一半的苍家血缘,但是只要她还姓苍,苍客松还没有正式将她从宗籍上剔除名字,那不管谁要对付她都得多思量两分。虽然,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体里的苍家血脉,她也不会这么倒霉被人对付啊……她叹了口气,随后起身接过明月递来的帕子,轻笑了一下:“咱们就去看看今日朝堂上又要有什么好戏罢。”
她还挺好奇的,到底出了什么事。……而同一时间,国公府里,亦有人与苍羽一样好奇。“什么,今日苍羽也要跟着国公爷上朝?”
刚刚主持完了管事会的萧二夫人正坐在梳妆镜前重新梳妆,忽听得陆姑姑来报消息,她正在戴翡翠耳环的手一顿。陆姑姑恭谨地道:“是,想来今日就要定苍羽的罪了。”
萧氏温柔的眉眼里闪过一丝冷色:“没那么简单,苍羽这罪名若是落实了,国公爷不会如此镇定。”
她让卢侍郎给苍羽扣的罪名极大,要定罪也没那么快。陆姑姑蹙眉:“夫人让卢侍郎去做这事儿,怕是惹得国公爷不快了,这几天国公爷都栖在了外院那些姨娘那里,不回您院里呀。”
她劝过夫人不要莽撞行事,夫人却执意如此。萧氏对着镜子,把翡翠的坠子戴上,淡淡地道:“不打紧。”
陆姑姑见萧氏不以为意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低声道:“您心里有数就是,国公爷那日回了府后,对卢侍郎发了好大的火,把卢侍郎被吓坏了。”
萧氏摸着自己的耳坠子,冷冷一笑:“不出奇,在咱们这位国公爷心里,没有什么能比家族声誉更要紧,但卢侍郎受的是我的恩惠,又是我父亲的门生,国公爷也不能拿他如何。”
在她和国公爷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卢侍郎自然是听她这位夫君的,但若是有她和苍客松有矛盾了,卢侍郎自然是听她的。萧二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字一顿地道:“这次就算不能让我这位二儿子流放三千里或者没了性命,也要让‘他’彻底没有资格再站在朝堂上与我儿一争高下,挡我儿的路!”
……天光已亮,早朝之上,群臣齐聚,恭谨地朝着金龙宝座后垂帘听政的萧太后行参拜礼。太监一挥拂尘,拔高了声音:“平身,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苍羽站在穆舒边上,自能感觉到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自己和苍国公身上。她一脸无辜地眼观鼻,鼻观心,对于即将发生的事倒是颇有些恶趣味的期待。反正——死不了,就看看他们是不是有本事把她搞下大狱了。此时,一道身着暗紫四爪蟠龙袍的修长人影忽然款步而出。“太后娘娘,乾州府昨日来了人,求见于本王府前,本王听闻此事与前日乾州府附近黑山村之事有关,便见了他们,事关重大,特将人带来了。”
众臣眼见站出来的人,顿时愣住了。居然是宁王?!宁王手握兵权,却是个温和闲散的性子,很少过问朝中这些琐碎之事,何况是这种苍国公‘父子相残’的八卦戏码。怎么他就忽然出手管这档子破事了?苍羽和苍国公也是一怔,都有些回不过神来。萧太后却微微颔首,雍容地挥手道:“既然是宁王有奏,那就宣吧,哀家也想知道乾州府的人有什么要紧事。”
太后既发话,自然就有人去把宁王带来的人送进殿内。不一会,众臣们便看见一名身着四品官服的中年官员领着几名仕绅模样的人进殿来。“乾州知州陈诚领乾州百姓代表参见太后!”
那官员领着仕绅们在殿前跪拜。苍羽也认出了来人,她微微睁大眼低呼了一声:“陈大人?”
陈知州却没有看她,只领着仕绅们恭敬地跪在殿前。“原来是乾州的主官,起罢。”
太后淡淡地道:“乾州主官来京,应先去吏部报道,缘何要上宁王府?”
陈知州抱拳道:“回太后,下官陡然惊闻朝廷派与助我们乾州赈灾的赈灾使苍二公子蒙冤入狱,特领着本州百姓代表前来为赈灾使陈情,下官位卑,按律无召不得随意擅离职守入京,但此事紧急,只得想法子寻找愿为苍二公子陈情的人帮忙。”
他顿了顿又道:“宁王为人贤德豁达,愿听本官说话,因此才请王爷帮忙陈情。”
这借口找得颇有点敷衍,毕竟一个外官,怎么知道宁王愿意听他陈情,但太后却仿佛没有觉得异样一般,只微微颔首:“嗯。”
一边的卢侍郎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听说陈知州在乾州时与苍二公子交往甚密,事事齐上齐落,游玩潇洒皆有相伴,看来传言不假,您看着苍二公子遭了难,这就急了,想来苍二公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你也是有参与的,没把你一同问罪,你倒是巴巴地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