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羽一下子不注意,胸口的濡湿凉意让她差点跳起来,她使劲地扭着身子,偏她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不是点心就是薄荷果子水。她只能举着个盘子任由他为所欲为。“你你你你,别……”“嗯,别客气,本宫没客气。”
“唔……”‘公主’殿下对果子水没什么兴趣,只对狐狸姑娘身上长的莓子感兴趣,所以端着盘子的狐狸姑娘又被当成点心吃了一遍。晚膳时分,餍足的‘公主’殿下方才放过狐狸姑娘。苍羽腰酸背痛地趴在床上泄愤一样塞了一嘴的玫瑰渍莓,她低头闻闻自己一身的薄荷果子水味道,忍不住抱着个托盘忧伤地顾影自怜:“……”那货到底是怎么想出各种令人羞耻到极点的“吃人”法子?她原本单纯又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殿下哪里去了呢?可定是看多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真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迟早要教导他什么叫做出嫁从夫!三从四德!……不过,她还没有来得细思量这计划,便有一道消息并着一封信进了宫里。这消息让后宫震了一下——苍国公夫人暴毙!“仵作去看了,萧氏用一条白绫把自己吊死在国公爷的书房里,并且留书承认是她在太医院医正的香里加大了褐龙血的份量,原因是她恨国公爷心里没有她,想要扶含香院里的一个姨娘当二夫人。”
名月将手里的一封信递给苍羽。她摇摇头:“萧氏说这些话,也不知道几个人会信是这个原因,对了,这信是陆姑姑让我给您的。”
苍羽接过信,神色有些讥诮:“她不需要别人相信她杀人的动机,她只需要所有人相信人是她杀的罢了。”
而萧氏也的确做到了,她之前那些阻止皇城司查案子的行为本来就够惹人怀疑的,如今畏罪自杀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苍羽打开了手里的信,上面只用楷体写了干脆利落的五个字——“一命抵一命。”
她看着那五个字,心中不可谓是不震撼的。在苍客松走后,她一度以为是萧二娘下手的时候,萧二娘在她心里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个城府极深,极有韧性的女人会去的如此的突然,而且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死去。名月自然也看见了那几个字,神色一惊:“她这是……”“她希望我放过苍明雨。”
苍羽复杂地轻叹了一声,她也没有想到萧氏竟会如此,但想想萧二娘高傲的性子,仿佛又是意料之中。苍羽沉默地看着手里的信笺,想着写下这几个字的女人怀着怎样的心情吊死了自己,她怅然地轻声道:“她是国公府的主母,也终归是个母亲……”“萧二娘在苍国公走了之后,大约就已经存了死志了。”
一道幽凉的声音忽然响起。苍羽一愣,转脸看向来人,清冷修挑的白影打了珠帘进来。“阿宁,你说什么?”
唐圣宁在一边坐下,看向苍羽悠悠地道:“你看不出来么,苍国公的死对萧二娘打击很大,这个女人与她的长姐不同,她心里的真正的底线并不是权位,而是她的夫君和孩子,但她的孩子杀了她的夫君,这是她不能接受的失败,你最后与她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说着,他将一只略显陈旧的和田玉珠串放在桌面上:“这是她吊死自己的时候,也没有松手的东西。”
苍羽看着那珠串上黯淡的双喜字,愣了下,这东西多是成婚时男方赠与女方的文定之礼。她摸了摸那珠串,叹了一声:“让皇城司的人送回去给她陪葬罢。”
唐叔说过,苍客松再二十年前送她娘亲下葬的时候,在她娘的墓边存了他自己的棺椁,也就是说,萧二娘连与他合葬的资格都没有。唐圣宁微微颔首,随后看向她:“你打算放过苍明雨?”
苍羽看着那一串和田珠串,微微眯起眸子:“既然,萧二娘以命相求,我可以放过他。”
唐圣宁看着她,微微挑眉:“是么?”
苍羽垂下眸子,淡淡地道:“嗯,我先出宫回府一趟,今晚不回来用晚膳。”
唐圣宁起身低头在她唇上轻吮了下:“好,去吧。”
苍羽看着他:“你怪我擅自行事,处理国公府的事么?”
他轻笑,似笑非笑地轻抚了她的细腰:“怪,所以……我会好好罚你。”
苍羽瞬间涨红了脸,白了他一眼:“出嫁从夫,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随后,她转身领着名月向门外而去。唐圣宁微微弯起潋滟的薄唇,几不可闻:“狐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