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山，那个地方我知道，不算太远。”

张康一心想着怎么让沈佳音做回一个正常人，至于对方的脾气到底有多怪，这个他倒没细想，他说：“只要不是叫我去杀人放火，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孙自儒道：“我听说，那个老金头绝了子孙后代，谁要是去找他办事，必需认他做干爹，并留在乌山伺候他两年，否则给再多的钱也不接活。”

“真的给再多钱也不接活？”

汪夫人突然走了进来，马三跟着一道来了，帮忙端捧着一个小木箱，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沉甸甸的。孙自儒回笑道：“道上的兄弟是这么说的，至于那金老头到底有多难搞，其实我心里也没底，这不，正跟小张师傅商量呢。”

“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人不爱财，尤其是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

汪夫人说完便向马三示意，让他把箱子放桌上，打开。原来箱子里全是金银珠宝，难怪马三抱着时显得有点累。汪夫人对张康说：“小张师傅，我本想将你留在横川，但现在沈小姐抱恙在身，我做人也不能太自私。临走时，没别的东西送你，这箱东西你带上。俗话都有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给人做孝子贤孙的事就算了，别委屈了自己。”

“谢谢夫人。”

张康受宠若惊地说：“这礼太重了，我不能要。”

“这是你应得的。”

汪夫人道：“如果不是你出手，我汪家早就被许灵梅和那个鬼媒婆给搅了个天翻地覆，哪能有今天。说到底，沈小姐落到今天这种不能见天日的苦境，也是受我汪家的牵连，我理应尽点绵薄之力。”

马三见张康一脸难为情的样子，也劝道：“师傅，你就收了吧。眼下给沈佳音治病要紧。到了乌山之后，这箱子东西肯定能派上用场。”

“那好吧，谢谢夫人。”

对于钱财这种东西，张康向来没有太执着的信念。爷爷在生的时候，常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够用就行。那话听起来似乎有点自命清高的嫌疑，事实上，渡灵人有自己的规矩。捞多了昧心财会有损阴德，甚至是折寿。不过马三说得也没错，眼下给沈佳音治病要紧。张康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将整个金银珠宝都收了下来，这里到底值多少个袁大头，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箱子真的很重。院里的马车也是汪夫人准备好的。张康叫沈佳音回房收拾了行囊，事不宜尽，当即起程赶往乌山县。马三灵活地跳坐在前面赶马，被张康一脚踹了下去。马三拍着屁股郁闷道：“师傅，段老大带着兄弟们当兵去了，现在就剩我一个留在横川，你不让我跟你走，我上哪去？”

“爱上哪去上哪去，别跟着我。”

张康坐上车辕，牵住马缰正想出发，马三又张开双臂拦在前面。见张康挥鞭摆出一副要抽人的样子，他也不闪开。沈佳音突然劝道：“算了，让他跟在你身边也不是什么坏事。”

张康明白沈佳音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自己那件寿衣被毁了，现在只要一出门，随便什么乱七八糟的邪祟都可以靠近他、戏弄他。但若有马三跟在身边就不一样了，马三那家伙的脖子上挂着狼牙坠，百邪不侵。可张康真的没有收徒的心思。其主要原因在于，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半吊子，实力不够，不想一个不小心把人带阴沟里去，毕竟误人子弟是件很可耻的事情。汪夫人见张康犹豫不决，笑道：“小张师傅，我看马三这猴崽子还是挺诚心的，他是真想跟你闯江湖，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事带上吧。”

孙自儒也附和道：“小张师傅，你就当带个随从好了。”

“师傅，你都听到了。”

马三拦在前面说：“现在沈小姐已经点了头，汪夫人和孙掌柜也联名举荐我。这说明我马三的人品还是挺可靠的，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扶不上墙的烂泥。你可不能驳了这么多人的面子。”

“上来！”

汪夫人和孙自儒开了口，张康还真不好再赶人。把车夫的位置让出来之后，张康又跟汪夫人和孙自儒一一致礼拜别，随后便催着马三加速赶路。乌山县位于横川镇的南边，相隔一百多里地，天黑了才到县城。由于沈佳音不能见光，整天戴着斗笠罩着黑纱，难免惹人非议。张康没有去住旅馆，而是在县里租了一套四合院暂住。把沈佳音安置好之后，张康便叫马三去打听那个金强的住址。没多久，马三气呼呼地跑回来说：“那个狗东西，真他妈给脸不要脸，老子一个袁大头甩他面前当见面礼，他居然放狗咬我。如果不是有求于他，老子今天非弄死他不可，什么玩意儿！”

放狗咬人？张康心里十分疑惑，感觉这事应该不像马三说的这么随便，这时房里突然传来沈佳音的惊叫：“张康，镜子里有邪祟……”张康一个箭步冲进房里，只见沈佳音已经摘下了头上的斗笠和面纱，正惊恐万状地端坐在镜子前。但那面略显模糊的铜镜，镜中显示的却不是沈佳音的本来面目，而是一个陌生女人的人，正邪邪地冲她狞笑着。“别怕！”

张康迅速将沈佳音拉到自己身后，谨慎地保护着。然而，等张康端着烛盏凑近了细看，那镜子里的女人却消失了，什么异象都没有。张康让马三把狼牙吊坠挂在铜镜上面，还是没有发生半点异状。这令张康讶异不已，如果这面镜子里有邪祟，狼牙挂上去怎么可能没半点反应？正当张康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张康出去一瞧，门口站着一个行为古怪的老太太。她拄着根拐杖，探着脑袋往屋里瞧了瞧，神神叼叼地告诫道：“小伙子，初来乍到被人骗了吧？快点走吧，这不是人住的地方。”

“婆婆，这好好的屋子，为什么不能住人？”

张康故作惊诧地问。老太太突然连跺三下拐杖，并扭头朝西边的无人巷狠狠地呸了一声，嘴里神神叼叼地骂着些张康听不懂的方言。好像是赶走了什么东西似的，她望了好一阵才把头扭过来，对张康说：“小伙子，不要问这问那的，快点走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