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在下眼拙，还请客人不吝告知身份。”

东家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说起话来不卑不亢。林如风淡淡一笑，将一块腰牌拿在手中晃了晃。东家仔细一看，眼中瞬间闪过惊讶之色。“不知阁下在林家是何身份？”

林家在都城虽然并没有产业，但世代经商的林家在商界可谓一家独大，在商界的地位可以说是一呼百应，只要是生意人，没人敢忤逆林家的意思，否则林家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其倾家荡产。林如风收好腰牌，淡淡的看着东家说道：“本少今年十六，如今考入了青龙学院。”

他这句话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可但凡稍微有点见识的生意人都能轻易猜到他的真实身份。林家腰牌只有林家直系才能拥有，而林家直系中，年龄十六又考入了青龙学院的就只有林家长孙林如风一人而已。“原来是林大少爷，在下不知林大少爷光临，没能亲自在门口迎接，实在是失礼。”

东家赶紧放低身段说道。林如风将来可是要继承林家家业的人，就算他现在还很年轻，话语还不够有力量，但总不能因此就为将来惹上一个强大的人物，东家心里更明镜似的，当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林如风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古小六说道：“今天我只是个陪客，你们真正的客人是这位。”

有了林家长孙的身份做背书，那么这位能够让林家长孙亲自陪同的人更不可能是个小人物，可不管东家怎么想，却始终想不起来有这样一号人物。“还请林大少爷明示。”

“这位就是盂兰尊者的亲传弟子古小六。”

林如风说这句话的时候脖子高高昂起，就像一只骄傲的天鹅，仿佛他才是盂兰尊者的弟子一样。就连知道林如风身份时都没那么吃惊的东家，在得知古小六身份后胖脸抑制不住的微微抖动起来。“失敬失敬，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尊者弟子，在下有幸能够见到古先生，实在是三世修来的福分，古先生能够选择小人家拍卖行，实在是小人的荣幸。”

林如风见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便淡淡的说道：“拍马屁的话就别说了，赶紧给拍品定价吧。”

两人从拍卖会里出来后，古小六有些疑惑的问道：“匿名拍卖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明着身份来？”

林如风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家也有拍卖会生意，其中的猫腻你若是不清楚会吃很多亏，具体我也懒得跟你说，估计你也没太大兴趣，我表明身份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把这块玉石拍出个好价钱。”

古小六不解道：“能不能拍出好价钱靠的不是竞拍者吗？和拍卖会又有什么关系？”

林如风微嘲说道：“所以说你不懂其中奥妙，你手中的那块玉石可谓极品，就算是见多了宝贝的拍卖行同样会感兴趣，如果我们不把身份露出来，拍卖行能有无数种办法让这块玉石拍不出太高的价格，最后用很低的价格被拍卖行的买手给收入囊中。”

“爆出我的身份，是想告诉那个东家，我是林家人，拍卖行里的猫腻我清楚得很，所以你别给我整那些幺蛾子。而爆出你的身份是想告诉他，就算这个拍卖行里有皇家的股份，但这件玉石的主人有着连皇家都不敢轻易招惹的身份。所以为了讨好你，就算这块玉石真的拍不出好价钱，他们的买手也会故意用一个好价钱将其买下，算是对你的一种讨好。”

“还有一个原因跟我有关，我很想知道这家拍卖会背后的皇族究竟是哪一位，我敢说那位东家一定会将这件事告诉这位背后的皇族，而他一定会有所动作，到时候就能够看出点东西。”

古小六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生意人的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东西，我怎么觉得比那些皇子还要复杂一百倍？”

林如风哈哈一笑，说道：“无商不奸这个词你总该不陌生，而我作为林家继承人，需要想的东西就更多，怎么说呢，这应该是作为林家继承人的一种无奈吧。”

古小六问道：“你估计这块玉石能拍多少钱？”

林如风摇头说道：“玉石拍品一直都很珍贵，但拍卖价格却极不稳定，很难有一个评判标准，加上你这块玉石的质地与以往拍卖的玉石大不相同，想要做出判断就更加困难，所以我也不敢轻言，但肯定会有一个好价钱，买下一艘画舫肯定轻而易举。”

“既然如此，不如这会儿就陪我去流晶河上看看吧。”

古小六想了想说道。林如风左右一看，说道：“这里距离流晶河也不远，去看看也行。”

白天的流晶河远远不如夜晚来得热闹，但却多了一丝幽静，和煦的阳光让流晶河如同渡上了一层银色，河风徐徐，吹得人十分舒服，让人有了慵懒的感觉。“难怪你想买艘画舫，站在河边都觉得很惬意，如果是在河中，肯定更加安逸。”

林如风感叹着说道。此时只有极少一部分有生意的画舫在河中央，其中当然少不了那艘古小六曾去过的红袖香，而大部分没有生意的画舫都停靠在岸边，等待客人。“我准备去船上问问，你要不要一起？”

古小六询问道。林如风想了想说道：“虽说老太爷不准我去那些风月之地，但这次我又不是去享乐，而是跟你去谈生意，所以可以例外。”

“既然如此讲价之类的事情，都交给你了。”

古小六说道。生意上的事情交给生意人来做，这叫物尽其用，他也能少操点心。古小六看了一圈，选择了一艘看上去还比较顺眼的画舫登了上去。“哟，这么年轻的客人，可不多见啊，能接待两位实在是我们画舫的荣幸。”

舫主是一个半老徐娘，在流晶河上打拼了半辈子的她，一眼就看出林如风身上的衣服价值不菲，便猜测是那家的公子哥跑出来享乐，这样的大金主自然得好生招待着。在画舫里随意看了看后，古小六极为满意的对着林如风点了点头，林如风会意知道古小六看上了这艘画舫。于是他摆摆手说道：“我们不是来听曲儿的，我们是来谈买卖的。”

舫主心想我这里是给男人享乐的地方，又不是做买卖的地方，你们俩跑我这里来谈什么买卖？这不有病吗？心里虽这么想，但话却不能这么说。“老身愚钝，不知二位要谈的是什么买卖？”

“我们想买下你这艘画舫，你给报个价吧。”

林如风说得风轻云淡，就仿佛要买的不是一艘动辄几十万两的画舫，而是街边几钱一串的糖葫芦。这样的话如果从一个大人口中说出来或许还不会显得太突兀，但从林如风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口中说出来就让人感到十分惊讶。“这位客人是在和老身开玩笑吧？”

舫主表情略微有些不悦。林如风冷哼一声，淡淡的说道：“你这是看不起我？”

“这位少爷请息怒，愚妇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林如风只有十六岁，但他可是能跟皇家媲美的林家长孙，从小接触的人和事都非常人能够接触得到，自然养成了一股孤傲的上位者气息，这样的气息从他淡淡的话语中透了出来，让舫主感到心里一惊，身体一凉，对自己的称谓也从老身变成了愚妇。林如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道：“道歉的话不需再说，本少爷现在想买下你这画舫，你痛快的报个价便是。”

古小六心想你这哪里是做买卖，分明就是强买强卖嘛，不过既然他把话语权交给了林如风，自然不会反驳什么。舫主有些为难的说道：“并非愚妇不愿出价，而是这画舫并非愚妇所有，只是负责打理，因此愚妇不能做这个主。”

“做不了主就赶紧去把能做主的人叫来，本少爷事务繁忙，可没时间在你这里瞎耗着。”

林如风往凳子上一坐，说道：“先把你们这里的红倌人叫来唱几只小曲儿。”

舫主正在犹豫，林如风犀利的眼神在她脸上扫过，让她心里一颤，赶紧应了下来。在等红倌人来的时候，古小六鄙夷道：“你这可是打着买卖的旗号，在这里行享乐之实。”

林如风哈哈一笑，说道：“机会难得，机会难得嘛，我想我家老太爷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画舫的红倌人很快就来到房间里，而舫主则急匆匆立刻画舫，找人去了。古小六忍不住将这名红倌人和红袖香的红袖姑娘做了一番比较，论姿色，这名红倌人不如红袖姑娘，论琴艺和唱功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就没得比，让他觉得了无滋味。林如风虽然没怎么来过这样的风月场所，但林老太爷也爱听个小曲儿，林如风也耳濡目染，自然也能听得出此红倌人唱功平平，毫无特色。“行了，行了，你下去吧。”

林如风挥挥手，将红倌人赶了出去。红倌人如释重负的赶紧退了出去。“唱功太差，实在没法儿听，若你真买下了这里，这红倌人一定得换了。”

林如风提议道。古小六点了点头，非常赞同他的建议。“确实无法入耳，还是那红袖香的红袖姑娘唱得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