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撅着嘴,不满地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另一边去了。“巧儿,快别哭了!有什么委屈,你跟我说,我来收拾他!”
苏默脸上带了安抚的笑容,说话间已蹲下身,伸出双手,准备把毫无形象坐在地上大哭不止的程巧儿拉起来。不等苏默的手碰到程巧儿,她象是后脑勺生了眼睛一眼,止了哭声,抬袖一抹脸,径直站了起来。苏默瞄了眼被程巧儿若无其事地躲开的手一眼,挑了下眉头,神色自然地收回了手。这程巧儿不知道又在闹什么别扭!不让她扶,她还懒得伸手呢!她嘴角微勾,无声地露出一个讽刺的笑,随即便袖着手,面色淡淡地站在一边,不吭声了。既然程巧儿这么能耐,那就自己讨回公道了!少年偷偷用眼角的余光一瞄,把苏默脸上的冷笑收进眼里,立时不怀好意地瞟了独自站在一边,垂着头,还在小声抽抽嗒嗒的程巧儿一眼,凤眼闪过晦涩不明的暗光。这玉牌,他还就是打定主意不还了!本来嘛,这个谁,说玉牌是定情信物!可是现在,他不是不认得这谁了吗?更别说,感情什么的。既然没有感情了,那信物,他当然要收回来了!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哭什么哭?真是烦人!他闷闷地想着,面上的表情却越发理所当然起来。苏笙蹲在上面,默默地把地窖里三个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下面暗流涌动的,还是上面安全。他决定还是不下去了,就呆在这里种蘑菇好了。周围一片安静。程巧儿用袖子捂着脸,小声哭了半天,既不见有人过来安慰她两句,也不见有人出声替她打抱不平,不由有些恼怒。她狠狠用衣袖抹了抹眼睛,抹得眼角越发通红肿涨了,象一对鱼眼睛一样,鼓起了老高。程巧儿对此一无所知,抬起脸,杏眼中泪光点点,神色楚楚地看着少年,嘟着嘴,跺着脚,小女儿姿态十足地说道:“他,抢了我的玉牌!还不还给我!”
她自认生得美丽,走出门去,总有几个不老实的男子,嬉皮笑脸地与她搭讪。日久天长之下,她对自己的美貌很有几分自信,常顾影自怜,自然知道,有了美貌的加持,再作出什么样的举动和神情,最能吸引到男子的注目。眼下,她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有意无意地在少年面前展露自己的风姿,就象孔雀开屏一样,想把自己最美的一面表现在喜欢的人面前。少年被她这幅姿态恶心得够呛,嫌弃得翻了个白眼,强词夺理道:“你休要胡说八道!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拿回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叫抢呢?这叫物归原主!”
说着,他瞅也不瞅程巧儿一眼,只暗暗地偷瞄着苏默脸上的表情。可怜程巧儿一翻媚眼,完全抛给了瞎子看!苏默瞄了眼程巧儿肿得老高的眼睛,还有她扭扭捏捏,故作淑女的姿态,心道姑娘,你就算要撒娇,好歹也得去洗把脸,把脸上的泪迹抹干净了!现在这样,反倒成了笑话!她咳了一声,垂眸掩住嘴角的笑意,听到程巧儿提起玉牌,不由心中一动。她记得,程巧儿是得过一块玉牌来着了,好象是恭亲王世子爷给的,一直把它当成宝一样,见天的随身带着。她把这玉牌给了这傻小子,难不成他是——不是吧?她运气就这么背,真把个狠毒的祖宗给带回来了?想到这里,她猛然转头,不由睁大眼,上下打量着瞪大眼睛,不明所以看着她的少年:“你,你不会就是恭亲王世子——”“他叫赵晟睿,是恭亲王世子身边的侍卫!”
程巧儿目光闪烁着,扬声打断了她的话。苏默有些惊讶:“待卫?赵晟睿!他这个小身板,看着象是做侍卫的人吗?有武功吗?再说了,那块玉牌——”“怎么不是!他失忆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以前会的武功,当然也不会了!那块玉牌,就是我们两个定情的信物!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是谁!”
不容苏默把话说完,程巧儿急切得再次打断了她的话,语速极快地说道。听到定情信物四个字,少年脸上多少有些不自在,期期艾艾走到了苏默身边,把玉牌扔到了她怀里:“那是她的一面之辞,我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了。现在,我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定情信物自然得要回来了。喏,给你!”
往苏默怀里扔玉牌的时候,他一脸地蛮不在乎,但眼神却紧紧地盯着苏默的动作,见她面上虽然有些惊异,但还是伸手把玉牌拈起来了,这才收回目光,扭过头,偷偷得抿嘴一笑,白玉的脸上泛起一片羞涩的晕红,状若云霞般绚丽夺目。这定情信物,他已经收回来了,就代表着他跟这个叫程巧儿半文钱的关系也没有了。眼下,苏默又接了他的东西,那是不是代表,苏默和他也算是定情了?他美滋滋地想着。程巧儿黑着脸,眼睁睁地看着少年转手就把她央求了半天,也没有拿回来的玉牌给了苏默。她气得咬牙,快走几步,走向苏默身边,气急败坏道:“这是我的玉牌!”
少年见状,忙把苏默挡在身后,瞪着眼睛,凶巴巴地道:“这也是我送给你的,我说送给谁,就送给谁!你管不着!”
没想到,他竟然拿她说过的话,反过过堵他,程巧儿泫然欲泣地看着他,清秀的小脸上一片委屈之色。这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苏默没心思理会,她拿起玉牌,放到眼前,兴味地扫了两眼。这玉牌,她见过一次,当时是拿在程巧儿手里的,看得不太真切。现在终于有机会仔细看看了。到底是王府出来的东西,这双龙玉牌水头极佳,雕工也很是精致。但是,现在程巧儿却说这玉牌是她与傻小子的定情信情?呵呵,这傻小子既然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还不是随意她编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苏默蓦地抬起头,似笑非笑地说:“巧儿,我记得,这玉牌,不是恭亲王世子给你的吗?当时,我和茹梅也在,是你亲口说的。怎么又成了你和这傻小子的定情信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