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选,自然就是父亲高信。毕竟他是一家之主,有他在,嫡母也不敢真地对他做什么。而且如今高五郎身边伺候的都是后来他自己亲自去牙行挑的人,身家清白,至少,没能让嫡母再插一手了。除了父亲之外,高五郎知道这回自己的命是谢家人救的,所以还要与谢家搞好关系,尤其是那位静王殿下可是与谢家关系紧密,更是自己要巴结的原因。高五郎从族学里出来,上马车前,脑子里还在想着先生讲的那些内容,人都是魂不守舍的。刚走出去不足百步,马车便停下。高五郎这才皱眉:“为何停下了?”
“高五郎君,奴婢奉命给您送个口信。”
高五郎撩起帘子,见来人眼生,但是对方靠近后压低嗓门道:“我家主子有要事相商,就在前面的茶楼。”
对方见高五郎没动,又道“事关您姨娘的性命安危。”
姨娘是高五郎的软肋,不得不答应。到了地方,高五郎只见到一位面生的娘子。“敢问可是这位小娘子寻在下过来说话?”
“五郎君莫要多礼,快快请坐。想要与您说话的原本是我家主子,只是我家主子临时有事,便由我代为传达。”
高五郎心中不忿更重,哪有人这般不讲礼数的?青鸟看出他的不悦,并不在意。“日后五郎君定然有机会见到我家主子的。听闻您的姨娘这几年身子一直不爽利,不知可是真的?”
高五郎听她直奔主题,倒也没有那么生气了。“你如何知晓?”
“此事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稍微有心去打听,自然是能得知一二。”
高五郎心中越发警惕:“阁下意欲何为?”
青鸟笑道:“不愧是秀才郎呢,这说话就是好听,还文绉绉的。你放心,我们主子特意让我过来,就是想要告知你,你姨娘身子不好,可不是生病了,而是被人下药了。”
高五郎蹭地一下子站起来,表情激动:“你说什么?”
“我说的话句句属实,你若是不信,也可在外寻一可靠的大夫去给姨娘看诊。”
可靠的大夫?高五郎不是傻子,特别是还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自然是更加早熟。“你可有证据?”
“证据还得五郎君自己去找。这是我们主子给的提示,另外,这是一瓶养生丸,对你姨娘的病症倒是正好,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寻大夫问过之后再服用。”
高五郎接过信细细看过后,心中立时警钟嗡嗡直震得他心神俱惊。“上面所言究竟是否属实,还得五郎君自去求证。若是五郎君查明一切之后,有意与我们合作,届时我们再来商议。”
高五郎看着手里的信,再看看桌上的那一瓶药,这么一瞬间,他甚至就想直接跟他们合作了。“我若是想要合作,又当如何找到你们?还有,你们为何要找上我?”
“明日这个时辰,我还在这里等你。另外,也不怕你知道,我们主子与高大夫人有私怨,非报不可的私怨,这个理由,不知五郎君可还满意?”
高五郎没说话。天知道他有多恨那位嫡母。若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当真是差一点就没命了。“好,那明日我再来。”
高五郎拿上东西,脚步匆匆,神色肃穆地离开。青鸟则是不急着走,反而慢悠悠地喝了两盏茶。“主子这手段也委实是太过高明了,借刀杀人这一招,算是让主子给玩得明明白白了。”
高五郎当天回去就先跟姨娘密语了一会儿,之后又当着姨娘的面,将她的枕头拆开,果然,从里面发现了微量的药材。高五郎不通医药,只得将这些都收集起来,然后再寻大夫求个真相。不止如此,他还将屋里熏香也取了一些,还有平时姨娘的一些吃食,他也都一一记下。次日晌午,他借着用午膳的功夫,便去请教了几位大夫。接连请教了三位大夫,无一例外地,都告知他那药材无益,而且若是对于体虚之人而言,这药不仅不能养身,反而还是一道催命符!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高五郎只觉得自己头顶上的天都要塌了。嫡母杀他不成,便想着要让姨娘无声无息地死掉。这也太狠毒了!高五郎的姨娘可不是贱籍,那是清白人家出身,是良妾。虽说也是妾,但是比那等买来的妾是不同的,至少,她没有卖身契,也不必被嫡夫人发卖,而且她的生死并没有握在嫡夫人手里,不是那等一言不合就能被打死了事的奴籍。高五郎心头巨震,但是又不得不强自压下。他此刻感觉到了无尽的恨意在胸间奔涌,宛若是熊熊火苗,越燃越烈,越燃越是怒火翻腾。又到了散学之时,高五郎毫不犹豫地去了茶楼。他想要为姨娘讨一个公道,但是他知道仅凭一己之力,怕是连保住姨娘性命的本事都没有,只能求助于外援。至于父亲?呵呵,他能指望着父亲护着他,那是因为他是个儿子,而且还是个读书有望的儿子,换言之,就是有利用价值的。但是姨娘呢?春青不再,容颜老去,哪里还能再让父亲生出半分的怜惜之心?高五郎一见到人,便迫不及待:“我要为我姨娘报仇,我要让大夫人声名扫地,恶有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