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夏现在对圣人的防备之心甚重,主要是不知道他为何要派两名暗卫来盯着自己,万一对方对她起疑,将她认同为妖物呢?不得不说,谢初夏这想像力也是着实惊人。只是她再不乐意,这信该看还是得看。往大了说,这是圣旨呢,她敢不看?谢初夏叹口气,好在信中并没有让她为难之事,只说让她三日后寻个机会出门,届时会有人引她会面。谢初夏一脸不解:“圣人的太极宫住着不满意吗?怎么还天天往外跑?”
这等调侃之语说出来,惊得对面的宋依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她疯了吗?敢如此妄议圣人?谢初夏原本没有觉得不妥,但是注意到宋依的反应之后,才讪讪地转过头,好像又忘记控制一下了。姚沁与冯世子的婚事基本上已经妥当,今年入秋后就会完婚,具体日子还没定下,但是也快了。姚沁自打那次赏梅宴之后,便又抖了起来。不过这回有姚琛和佳宁县主盯着,也不敢让她再出门闯祸,基本上都是把人拘在家中,省得再给家里惹麻烦。姚沁身上的伤好了,但是那日受到的惊吓却并未完全忘记。夜里偶尔还是会做梦,梦到那个戴着狰狞面具的男人猛地转过头来盯着她,似乎是想要把她的灵魂给看穿了。姚沁一身冷汗地坐起来。呼—呼—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脑子里对那晚的画面,似乎是越来越模糊了。姚沁抬手擦了一下脑门上渗出的汗,喃喃道:“感觉好久没有做噩梦了。”
话落,她又想到,自己那天晚上好像是看到谁了,怎么想不起来了呢?天亮后,姚沁脸色憔悴的上妆打扮,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香炉:“这香似乎是味道不一样了?”
“回二娘子,之前的娥梨香用完了,前日才换了这种新的,或许不是同一批做出来的,所以味道上有些差异,可以奴婢再去换新的?”
姚沁想了想,无可无不可道:“罢了,许是跟天气有关。”
如此又过了几日后,姚沁不再做噩梦,整个人的精气神儿又回来了,只是她完全不记得那天晚上见到了什么,甚至连她为何会出现在那个胡同里都不记得了。威信侯府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有人将一盒子香灰直接倒进一个坑里,然后快速地填好,然后慌慌张张地跑了。佳宁县主这几日也是烦心事不断。姚琛的官职降了一级,这倒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如今老夫人旧事重提,想让他上折子请封。对此,佳宁县主其实是有几分不满的。但是姚大郎的身子这两年明显有了好转,虽然还是不能断药,但是至少如今姚大郎的妻子有孕了,这就代表着姚大郎可以繁衍姚家血脉,他又是嫡长子,所以这侯爵传给他是正所当然的。佳宁县主虽然不满,但不会表现出来。这么多年她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况且,佳宁县主眼里也并非只有一个爵位。姚琛其实也有些顾虑,毕竟大郎的身子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现在瞧着无事,怕就怕这世子封了,大郎却活不了几年,这才叫难办。老太太近来总在姚琛耳边说着佳宁县主觊觎世子之位,还总说她就是故意拦着姚琛不让他立世子。可是姚琛却显然并不认同老太太的说法。事实上,早在十年前,佳宁县主就提过让他请封世子,只是当时姚琛和老夫人都担心大郎活不了几年,所以没敢上折子。如今姚大郎成亲几年,大儿媳也总算是传来了好消息,若是此时立世子,看似妥当,实际上却是留有隐患。姚琛看问题更久远一些。万一过几年大郎没了,只留下一个幼童,这爵位又当如何?届时只怕兄弟阋墙,这才是真正的大麻烦!家宅不宁,这是一个大家族最大的忌讳!姚琛一直敬重佳宁县主,正是因为自她进门后,从来不曾为难过王氏留下来的一双儿女,便是连庶子庶女都不曾苛待。正是因为佳宁县主的贤惠公正,所以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眼下这世子之位,却着实让他头疼。佳宁县主特意端了补汤过来。姚琛体贴地接过来,然后一手扶她坐下。“怎么过来了?这等小事,让下人来办就是,你又何必再辛苦跑一趟?”
佳宁县主笑道:“你是我的夫君,为你送碗汤又算什么辛苦?我瞧着夫君这几日愁眉不展,可是出了什么事?”
姚琛也没瞒她,将母亲意欲让他立世子一事说了。事实上,佳宁县主早就知道了,要不然,也不会特意过来跑这一趟。“夫人以为如何?”
佳宁县主一脸温和:“我觉得母亲言之有理,大郎如今已行过冠礼,成.人了,如今大儿媳又有了身孕,侯爷此时请立世子也是情理之中。侯爷就是在为此事发愁?”
姚琛没想到她竟然不反对,当下心中一松,“唉!我是担心大郎的身体。你也知道,他自幼体弱多病,这些年来,虽说也长大成.人,但是药却始终不曾断过的。这么些年,多少的好药补品流水一般地往他院子里送。我就担心,真封了世子,他压不住这福气呀。”
说白了,就是担心立了世子后,姚大郎人再没了,这才叫为难。佳宁县主自然也想到这一层,劝道:“夫君不必如此为难。大郎是您的嫡长子,将来这侯府本来就该他承袭的。您若是担心他的身体,倒不如常请太医过来走动走动。而且我瞧着大郎的身子骨虽然弱,但也并非是不能治,大不了,咱们就多去外头采买一些好药就是了。”
她身为继母,越是如此,姚琛越是觉得愧对她。“唉,母亲时常因为这两个孩子为难你,如今你反倒是不计前嫌,还愿意帮着两个孩子铺路,让你受委屈了。”
佳宁县主温柔一笑:“妾身不委屈。您待妾身好,而且大郎和沁儿也都孝顺,虽然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但终归还是要唤我一声母亲的,我又岂能寒了两个孩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