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愿刚出竹苑没几分钟,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从一场危机里逃离,还未消散的神经顿时拉响警报。头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就近矮身一钻,躲进了层叠的石峰后。与此同时,几个体型高大的保镖从她眼前经过。“人刚刚还在这儿,一定是躲起来,快找!”
找的是谁,不言而喻。迟愿眼前一阵发黑,她太大意了。以为楚翘放过她,就一切万事大吉,却忽略了事情的本质。楚翘只是把出鞘的刀,握刀的却另有其人。躲在这儿并不安全,以那些保镖的地毯式搜索,她很快就会被发现。迟愿咬了咬唇瓣,最终还是掏出手机拨出了个电话。“呦小侄媳,你从哪儿弄来的我电话?”
谈渡欠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迟愿也懒得和他争执。他手机里不也存了她的号码么,不然怎么还没说话,就知道是她打来的了?在这头小小翻了个白眼儿,嘴上却软得要命。“五叔,救命!”
谈渡罕见的愣了下,旋即轻笑,语气依旧不紧不慢:“小侄媳,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救命的事儿应该打110啊。”
迟愿见他软硬不吃,恨得心尖儿都在发颤。余光里保镖已经锁定假山,正阔步往准备来,她一急,声音更软了。“五叔,人命关天,您别开玩笑了!”
“你五叔像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吗?小侄媳,我从来不说废话。”
谈渡懒洋洋的嗓音飘入耳,迟愿怔了怔。所以,叫她打110是真的。他见死不救也是真的。一瞬间,迟愿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似的,手脚冰凉。她恍然想起,他们都叫谈渡活阎罗来着。他嗜血成性,残暴不仁。仅仅因为早上他帮了她一次,她就忘了这人的本性。谈五爷从来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他是睥睨一切,善恶全凭喜好的撒旦。向他求救,她大概是疯了。滚烫的胸腔里跳动着的热血一寸一寸凉了下来,迟愿捏着手机,做着最后的负隅顽抗。“五爷,您要是不帮我,我就把您受伤的事情说出去,反正我一无所有,能把二爷拖下水,算起来我也不亏!”
哟,开始威胁上了。电话那边的谈渡掐灭了烟头,狷邪的面上挂着抹杀气腾腾的笑。被迫听到两人对话的手下,默默为那位不知死活的小姐做了个祷告。希望你下辈子投个好胎,阿门。“五爷没听清,你再重复一遍我听听。”
谈渡语气含笑。迟愿不知道电话那边的情况,还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我说能把二爷拖下水,算起来我也不亏!”
“不是这个,上一句。”
迟愿愣了愣,迟疑着开口:“我一无所有……”耳边响起男人的轻笑。“错了,你不是一无所有。”
谈渡笑:“你还有死路一条。”
同一时刻,一道阴影在迟愿头顶罩下,随之响起的,是保镖阴沉沉的声音。“找到你了。”
电话被迫挂断。不用猜也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谈渡连停顿都没有,直接将手机扔到茶几上。怂得躲到门边的宋斯见状,麻溜儿的跑过来,无比殷勤的给他伤口换药。拆开纱布,见到伤势,宋斯动作一顿。“五爷,您这伤……”“话说一半,另一半是等着我割了你舌头,让它自己说吗?”
谈渡闭着眼,阴冷的脸上满是躁气。宋斯吓得差点尿裤子,忙不迭道:“漂亮!”
谈渡睁眼,古井般的眸子投去死气沉沉的一眼。宋斯心脏一停,毫不夸张的话,那一秒他见到了他太奶。“我是说伤口处理的漂亮!”
谈渡冷嗤一声:“她也就这点用处了。”
宋斯想说,不止吧,您老睡人家不也睡得挺欢吗?考虑到自家五爷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个女人,好不容易开次荤,还没尽兴吃的就要被偷了。宋斯像个冒死觐见的忠臣,咬了咬牙:“那要不我去把人给您老弄出来?”
谈渡合上的眸子再度睁开,唇角提起凉凉的笑。“没完了是吧?”
宋斯彻底闭了嘴。这么一通折腾,午觉算是白瞎了。谈渡收起搁在茶几上的腿,皱眉:“把窗户打开。”
宋斯看了眼大敞着的窗户,茫然道:“五爷,开着呢。”
他看了眼黑着脸的谈渡,突然福至心灵。该打开的不是窗户,是他家五爷那比死鸭子还硬的嘴啊!……迟愿被毫不怜惜的扔在地上,坚硬的地板撞得她浑身骨骼碎了一般疼。还没从剧痛里缓过来,嘴便被人掰开,强行塞了颗药进去。“这女人不老实,喂点东西让她安静安静。”
保镖们的谈话落在耳里,很快,又从胀痛的脑子里挤了出去。迟愿耳边嗡鸣一片,四肢比喝了楚翘的药更快发软。同时,身体里还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燥热。起初只是草原上的星星之火,不用片刻,便烧遍全身。迟愿眼睛都被那份热源蒸得发红,嘴里无意识的轻哼出声。她身体在地上不安的扭动着,衣领也因为拉扯变得宽松,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锁骨上还有未消退的暧昧吻痕,增添了几抹视觉上的色气。看得人精血上涌,一阵头脑发热。几个看守的保镖,眼睛都看直了。“艹!我不行了,你们看会儿,我去泄个火。”
走了一个保镖,屋里剩下的三人也格外煎熬,其中年纪较小的压低声音。“老大,反正大爷还没来,不如我……”话没说完,就被人一巴掌招呼过去。“你他妈要是想死别拖累我,你还知道她是大爷要的人啊?主子的女人也敢肖想,你他妈直肠通大脑,脑子都被屎糊了吧?”
挨打的小弟捂着头,火气也被打没了一半儿,不敢再吭声。几人交谈间,谁也没注意到迟愿手里握着蝴蝶刀,狠狠地往伤口处又戳了一刀。剧痛快要让她昏死过去,迟愿凭借坚毅的意志力撑了下来。耳边保镖们的话也听了个大概,逐渐明了。今天这事,和谈家大房脱不了干系。正想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