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认真仔细的打量他。发现这人不说话时，气质是脱俗的温冷。眉宇间的风流邪肆都被这股子温意覆盖。看着，还有几分眼熟……她蓦地想到，之前就觉得谈渡在某个特定的时刻里特别像陆青司。那会儿她还在自我怀疑。明明两个人的五官长相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种风格，怎么会像呢？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他们的相似点是什么。气质。谈渡不做表情，不说话时，真有几分陆青司的影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迟愿看得入神，冷不丁被这一句砸回现实。抬眸，谈渡垂下眼睫，黝黑的不透光的眸子看着她，阴森森的。把说了一半的话补充完整。“我会忍不住想扭断你的脖子。”

迟愿猛地打了个激灵，从他腿上弹坐起来。“五爷，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她打着哈哈，话题转得无比生硬。难得的，谈渡没跟她计较。“去楚家。”

迟愿余光看到他又仰了回去，姿态懒散，口吻轻慢。眉宇间的桀骜浓郁的快要飞出来，身上那点似曾相识的气质瞬间荡然无存。她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紧握的手指缓缓松开。她是疯了吗？竟然会觉得谈渡和陆青司相似？一定是这段时间被他吓狠了，都出现幻觉了！迟愿轻轻拍了拍脸颊，她悄悄扭头去看身边的谈渡。男人正闭目假寐，懒得搭理她的小动作。此时不拍更待何时？迟愿悉悉索索掏出手机，先开了静音模式，接着将自己和谈渡一起纳入镜头内。咔嚓——照片定格。拍完，她又连忙收起手机，做贼心虚的偷瞄谈渡好几眼。直到确定他没发现，才无声松了口气。因此也就没发现，在她移开视线的后一秒，男人薄唇微微勾起个弧度。……晚上八点整。加长版的劳斯莱斯停在楚家大门前。再次站在这栋恢弘气势的中式建筑前，迟愿只觉得奇妙。距离楚家大爷楚风去世才过去不到一周，府内却已然焕然一新。与上次来时的死气沉沉不同。这回楚家上下张灯结彩，一片欢声笑语。全然不存在刚办过一场丧事的低迷沉寂。虽然一早就清楚，豪门多薄情，但亲眼见证一个生命从逝去到彻底被人忘怀的过程，迟愿还是忍不住感到唏嘘。“放心，等你死了，我一定叫人给你披麻戴孝一整月。”

耳畔是男人凉飕飕的打趣。迟愿小脸一垮：“五爷，您就不能盼我点好吗？”

谈渡嗤笑：“不是你说的？你活不过二十五岁，眼看着还有两年不到，我不得提前预个习？”

说起这个，迟愿讪讪，没了跟他争论的心思。所以，她时间真的不多了。有些事，必须要加快进程。正这么思衬着，下巴被人捏住抬起。被迫撞入男人深不可测的黑眸，窥见其中寒意，迟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在想什么？”

“想我死了，五爷会给我办什么样的丧事。”

谈渡乐了：“你想要什么样的？”

迟愿认真考虑了下：“算了，还是一切从简吧，毕竟我和五爷关系也见不得人，您随便意思意思就行了。”

“你倒是会给我省事儿。”

迟愿顺杆子往上爬，露出一脸讨好又狗腿的笑：“那当然，当情人我可是专业的，绝不给金主添麻烦！”

谈渡哼出一记鼻息，松了手。“五爷，我能先去个洗手间么？”

迟愿逮着空子便钻。男人挑眉：“怎么？我把你栓在腰上了吗？”

被他阴阳怪气的口吻噎到，迟愿缓了会儿才小跑着走远。等确定不在谈渡视线范围之内后，她才掏出手机。与此同时，一条短信进来。【陈总都在这儿等你大半天了，你人呢？迟愿，你他妈该不会放我鸽子吧？】发件人，迟志杰。迟愿眸光冷下来，将刚才和谈渡的自拍照甩了过去。几乎是显示信息发送成功的那一刻，迟志杰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迟愿，你什么意思？”

迟愿面无表情：“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去，是我今天实在走不开，五爷要我当他的舞会女伴，要不，大哥去跟五爷说？”

迟志杰当然没那个胆子去找谈渡晦气！电话那头男人咬牙切齿了一番。“你他妈是故意的吧？我前脚让你去陪陈总，后脚谈渡就找你做女伴了？”

迟愿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语气也跟着委屈起来。“大哥难不成觉得，我有那个本事驱使得动谈五爷？”

迟志杰沉默。谈渡会听迟愿摆布？这他妈怎么听怎么邪乎。如此天方夜谭的说法，自然是不成立的。那她说的就是真的了。的确是谈渡临时找她当女伴。“你最好别骗我，否则……”迟志杰磨着后槽牙威胁。迟愿垂着眼睫，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的厉害。“小年还在你手里，我敢骗你吗？”

这一句，彻底打消了迟志杰的怀疑。也是，迟愿把陆年宵看得比命还重要，怎么可能枉顾他的安危，欺骗自己呢？“行，这次先……”迟志杰的声音戛然而止。听背景音，似乎是有人在叫他。迟愿将手机收起，轻轻的呼出一口浊气。她倚在墙上，滑动屏幕，确定着信息。下一个，该轮到迟谁了呢？心中细数着名单，耳边已经听到一阵嘈杂声。隐约的，女人的尖叫穿透沸腾的人声，极具辨识度。身边走过一行闻声去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落入耳膜。“你说是谁被打了？”

“迟好好！就是那个知三当三的迟家大小姐！”

“她被谁打了？”

“不知道，好像是雇的一群打手，不过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应该是谈家五少爷的报复。”

“啧啧，真是贱人自有恶人磨，快走吧，再去迟点儿连热闹也看不成了！”

迟愿看着一行人匆匆从面前经过。转身，正要往相反的方向去。突然，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