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连来的时候,皇后和苏挽澜二人正坐在桌子边上。皇后命琴姑姑拿了一些账簿过来,正在教她如何打理宫务。看着一桌子的账簿,沈默连笑了笑:“母后这是忙着呢,儿臣来的不巧了。”
“哪有什么巧不巧的,你倒是难得今日会来凤仪宫。”
皇后这么说着,还是叫宫人下去准备了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沈默连道了声多谢母后,就坐在了皇后的身边。苏挽澜起来对着太子行了个礼。“不必多礼,孤也是听说皇祖母新得了一个宫令女官,没想到竟然是你啊。”
沈默连笑吟吟的说。“臣女不才。”
苏挽澜依旧是低着头说。沈默连摆摆手:“不必如此自谦,你是有几分本事的,抬起头说话吧。”
有了沈默连的话,苏挽澜也没有刚刚那么拘束了。皇后也让人给苏挽澜上了一碗莲子羹。“如今虽然说是入冬了,但是年下事务繁杂,多喝一点降火的也是有好处的。”
皇后笑着说。苏挽澜道谢后,借着吃莲子羹的功夫,细细的将沈默连打量了一番。这张脸倒是和司毓一模一样,只是这周身的气度却是截然不同的。在司毓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沉稳和冷噤,还有一种生人勿进的清冷。眼前这位太子殿下便是少了那些沉稳,大概是因为历练不够,也没有皇帝的那种不怒自威。和皇后聊着前朝的事情,沈默连很自然的就说到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母后是不知道,今日在朝堂上,就因为要不要将苏将军下狱,整个朝堂上都吵起来了。”
沈默连叹息着说。话刚说完,沈默连突然意识到了苏挽澜的存在。他下意识朝着苏挽澜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对方也在看自己。这一双清澈的目光对上自己的时候,沈默连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你先缓一缓。”
皇后也看着苏挽澜,伸手轻轻的在她的后背上拍了拍。苏挽澜微微点头,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沈默连:“殿下,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和家父有关的事情,烦请殿下可以告诉我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随时都会被惊吓的小鹿一样。沈默连叹了口气,脸上全是为难:“这叫孤怎么好说!”
苏挽澜突然站起身,朝着沈默连直直的跪下了:“太子殿下!臣女知道您为难,但如今臣女不能装作不知,还恳请殿下看在臣女忧心父兄的份上,开恩于臣女!”
她说着,双手交叠置于头顶,然后深深的叩拜下去。一下,两下。皇后看不过去了,伸手轻轻的将她扶起来,随后看着沈默连:“这里没有外人,这也算是她的家事了,你就说吧。”
有了皇后的话,沈默连才好继续说下去。“今日有人上书,说西岐皇帝遇刺事情重大,如今西岐已经有使者前来了,不出一个月就会到北临,为了平息西岐皇帝的怒火,建议先将苏将军押进大牢。”
沈默连简单的说。话说的是这么简单,但苏挽澜知道事情定然没有这么简单。能让大臣在前朝吵起来,就不简单了。“结果呢?”
皇后追问。“结果就是苏将军认为清者自清,愿意以大局为重,自请进大牢。”
沈默连说着,还不忘记称赞苏将军。为了大局这话倒像是爹爹能说出来的,但是苏挽澜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皇后伸手要将她扶起来,却见她的脸色煞白。“苏姑娘放心,孤相信苏将军可以平安回来的。”
他认真的说。苏挽澜魂不守舍的道了一句多谢殿下。又和皇后说了几句话,沈默连才离开。等到沈默连离开后,皇后也沉默了,她心疼的看着苏挽澜。“今日怕是也晚了,你先回去伺候母后吧,有时间再来本宫这里。”
皇后说。苏挽澜起身道了一声多谢。等到苏挽澜离开,琴姑姑换了一盏新茶来:“娘娘,您说了这许久的话了,也喝点茶休息休息吧。”
“是要休息,今天倒是个好日子,太子都多久没有来陪过本宫了?”
皇后抿了一口茶问。琴姑姑叹了一声:“有小半个月了。”
“是啊,小半个月没来,今日本宫请了苏姑娘来,他也来了,还说的那么巧。”
皇后冷笑:“派人悄悄去盯着,看看他又想做什么。”
琴姑姑点头应了一声是,越发心疼的看着皇后。另一边,苏挽澜刚从凤仪宫出来没走几步,就瞧见了沈默连在前面等着。“太子殿下。”
苏挽澜恭敬的行礼。“孤就猜到你会出来。”
沈默连故作轻松的说。“太子殿下是有什么事情吗?”
苏挽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一脸茫然的问。沈默连看了一眼四周:“你是要回慈宁宫吧,孤恰好也要去给母后请安,一起吧。”
苏挽澜没有拒绝的理由。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沈默连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终于走到了半路,沈默连才扭头看着苏挽澜:“苏姑娘,刚刚母后在,有很多事情孤不方便说,如今没人,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是了。”
想问的,问什么?苏挽澜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应该有许多话想问,可是在面对沈默连的时候又什么都问不出来了。“殿下方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苏挽澜一脸感激的看着沈默连说。沈默连点点头:“孤会想办法的,只是朝中有不少人都在看着,我和苏将军非亲非故的,若是贸然过问的话,反而怕朝臣议论,就算是将军出来了,只怕也会被世人诟病。”
三人成虎,流言蜚语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苏挽澜红着眼睛,像是尽量在忍耐自己的担忧,她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多谢太子殿下厚爱,殿下能告知臣女这些,臣女已经不胜感激了,怎敢将殿下再牵扯进来?”
“是孤心甘情愿的,孤只是觉得很可惜——”沈默连欲言又止的瞧着苏挽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