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怎么可能想到那个高冷孤傲的纪大侠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而他们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所有的事总是不可预料,她身边的人在慢慢减少,或许她是被上帝诅咒的人,她的朋友,她的亲人,都会遭受到厄运。从爷爷到可儿,从蝴蝶,晓珊到如今的纪斯兰,还有一个雷奕辰,她身边的人就算没有遭受到厄运,和她之间的关系也会慢慢的破裂。忽然之间,她特别难受,蜷起腿,埋下头,把头埋入双膝之中。纪斯兰见状,神色一沉,连忙问道,“米笑?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米笑摇了摇头,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可是现在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哭了。沉默了半晌,她努力缓和自己的情绪,而后抬起头,看向纪斯兰,“纪大侠……你想让我们一直呆在这个地方吗?”
纪斯兰微微蹙眉,慢慢点头,“我觉得挺好。以前……我们在南山的时候不就挺好的吗?”
对,以前,她与纪斯兰在南山的时候……那或许是他们最开心的日子。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那么复杂,当时她跟着纪斯兰的脚步,仿若见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那时多么肆意,多么潇洒,多么的不拘一格。后来再看到纪斯兰的师傅,看见那一坛坛桃花酒,看着别致的小木屋,她确实向往过那样与世无争的生活。米笑喉咙酸涩,追问道,“你愿意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
纪斯兰的今天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得到的,不论是他辉煌的演艺生涯,还是他精心养着那些玩偶,那一切一定是费尽了心血才会有的。纪斯兰微微敛眸,窗外皎洁的月光照射而入,笼罩着他如玉般的容颜,“有些东西原本没觉得那么重要,可是当你要失去或者即将失去的时候,你才会知道……”抬眸,他望着她,“你是靠着什么活下去的。”
米笑能从纪斯兰的眼神中明白,他是在说她。他在说,他不能失去的东西只有她;他在说,当他发现他即将失去她的时候,他慌乱了,所以做了一些不可饶恕的事。事到如今,她依然无法憎恨纪斯兰。不仅是无法憎恨,她还在心疼。可是……尽管这样,她与纪斯兰之间的关系也永远回不去了。她的心里仿若被人挖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洞,洞里面被填满了污秽不堪的东西,她只要稍微一去触碰就会觉得恶心反胃。“都是我的错。”
米笑说,“是我影响到了你。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还是风光的纪大侠,你会养很多很多的玩偶,你会变得越来越厉害,你……也不至于……”会有此时这么无助的眼神。“安德里给我说过,除了他,我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流泪,可是我没有听,是我……都是我一次次的影响你。”
她不止一次在纪斯兰面前落泪,她把她所有的软弱都给了纪斯兰,她是被诅咒的人,是她连累了纪斯兰。她恨自己。“米笑……”纪斯兰伸出手想要像曾经那样轻轻抚摸她的头,可是手刚刚抬起来就止住了,“如果你真的愧疚……那就原谅我……好吗?”
原谅?呵呵。她没有恨纪斯兰,却又为什么说不出,我会原谅你的话?她好想安德里,她消失了这么久,安德里一定都急坏了,那天的晚会没有结束,她就和纪斯兰双双失踪,还有很多的工作没有完成,尼克一定也着急坏了。她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割舍不下自己的生活,她放不下努力了这么久才能得来的荣耀,她还想继续拍戏,拍越来越多的戏,她还想和她的安德里好好的生活,看着她的安德里慢慢成长。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吗?转头,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林一望无际。她要安静的,耐心的,在这里等着,等着安德里找到她,带她回家。和纪斯兰在这里的生活是安静的,只是在这种平静下面让米笑觉得自己仿若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感情的生活着,日复一日。好在南山的空气好,景色好,每天纪斯兰都会给按时给她做饭,吃完饭后就如同例行公事一般在屋子的周围散散步,聊聊天。聊天的内容很少,米笑再也不像曾经有那么多的话和纪斯兰说,而纪斯兰也不是话多的人,更何况曾经的事,和外面的世界纪斯兰都刻意没有提起,所以大多时候他们俩都沉默着,有时候甚至可以沉默一整天。她每一天都数着日子过,因为她知道安德里一定会找到她。纪斯兰每一天也都数着日子过,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数日之后,天刚蒙蒙亮,米笑还在睡眠之中,在南山这点好,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做,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她每天的作息都非常的规律,很早入睡,睡到清晨自然而醒。纪斯兰早早的起床为米笑准备早餐,他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为米笑做饭,早餐午餐一直到晚餐,他都做得格外用心,不像曾经,他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耗费在这个上面,现在他每天的时间都可以用在为米笑做饭上。伴随着饭菜香味,他忙活在厨房之中,忽然之间,耳朵微微一动,听觉向来灵敏的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异样的响动。手中的活微微一顿,他没有抬头,但很快就确定他听到的响动是人说话的声音,而这个人声……还很熟悉。有人来了。有人闯入了他的世界,闯入了他和米笑的生活。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清晨,人类交谈的声音是如此的明显。他不禁微微蹙了蹙眉,片刻之后再继续手上的事情……米笑的早餐还没有做好。屋外的人声越来越近了——“是这里吧?”
“好像就是这里了,像刚建不久的。”
紧接着是更为熟悉的——“喂?米笑?!米笑?!”
呼唤的声音尤为明显,纪斯兰的眉头越皱越紧。来者的数量似乎还挺多,脚步声有些嘈杂凌乱,伴随着那几声米笑的呼唤之后,似乎是有人喝止了,忽然之间所有的交谈声全都戛然而止,迎来了要命的沉默。有人,已经走到了房门前,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见了还在厨房里悉心做早餐的纪斯兰。来者停下脚步,声音沉重,“是他。”
有人接了一句,“纪斯兰……总算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