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气,有些时候需要底气作为支撑。马背上,赵飞扬能感受到顺天府差役情绪上的变化,这正是自己想要看到的,今天弄这么大声势,至少有三成是为了能让这群人把悲凉扫去。“我看你们谁敢动!”
见顺天府的人要动手,陈志安当即呵斥起来,要不是赵飞扬的军队在这,他肯定已经动手了,但他现在不敢那么,只能维持着自己的底线怒吼两声,不让顺天府尹的人有丝毫越界。。眼见他如此,卢天明嘴角抿成一条,回头看了看赵飞扬之后,才对他道:“陈大人,我们这可是好意,既然您没有办法交出人来,那我们就自己动手。”
“说的没错。”
他这边话音刚落,赵飞扬就立刻帮起腔来,同时明确自己的立场,“为陈府安全计,全军准备,一旦发生异动,立刻动手,势必保护陈府安全!”
话音刚落,梨花军中顿时传出一阵刀枪举措的声音,填装过可怕弹丸的凶器,已平举胸前,瞄准的不知道是陈家哪一人!恍然间,六目相对,双方的冲突一触即发。对峙!所有人此刻都在行动,但都同样缓慢,双方或近或退,都在相互试探着。于陈志安而言,他万万没想到卢天明近乎是强词夺理的偷换概念,赵飞扬还真就顺势利导,将军队部署开来,他这是要做什么?赵飞扬的行为当真让陈志安不安起来,他开始怀疑起自己对局势的判断来,莫非赵飞扬今天真的是本着杀人来的吗?想到这里,陈志安深吸了一口气,阴沉的脸色上更是蒙起一层冰霜,“赵军门,你这是什么意思,军队刀枪出鞘,我看你可不像是要保护我们的意思。”
“不是保护各位,难道本督还会有其他的想法吗?”
这番话说的连赵飞扬自己都不相信,话音才落,他的嘴角便轻轻扬起,能看得出他还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暴漏的太直接。“你!”
他越是这样,陈志安心里的火气就越盛,只是眼下的情况偏偏又逼着他不能表现出来,这股滋味可真真是不好受。十几个呼吸的平复之后,陈志安压下心中的火气道:“赵军门,看来今夜要是不让你进入陈家,是不可能了?”
“我不会进去的。”
赵飞扬面带笑意,却让人觉得背后生凉:“陈家深宅大院,本督害怕走进去迷路呢。陈大人就一句话,今天晚上我们能不能把人带走吧。”
这是最后的通牒。从他的语气里,陈志安清楚的感受到压迫,要是今天晚没有这群梨花军在,任凭他们闹翻了天,自己也不会让他们带走一个人。只是眼前突生变异,赵飞扬非但将军队拉来,还列起阵势,他要是不应承下来,真的要看着双方火拼吗?刚刚,他十拿九稳,一旦动手,顺天府的人不说一个都逃不了,但也差不了多少,可现在,他开始后悔了,赵飞扬刚也在场,自己怎么就没下令把他们都给宰了呢?现在倒好,人家缓过气来,自己被憋在了小胡同里。这就没戏唱了?他不甘心!奈何形式如此,就算是他,也不敢草率给出决定,此刻双方厮杀的结果,陈家必败!相比于陈渊等人被带走,陈家如果被人顶在门口打败了,那丢人可就丢到姥姥家去了。陈家的地位,将会陷入从所未有的低谷中!见他不说话,赵飞扬没有催促,他知道陈志安一定在权衡利弊,今晚的局势说来和他预想的相差太远,不过眼下看来结果对自己这一方是有利的。静静的等待,大概半炷香的功夫过去,陈志安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哼了一声开口道:“赵军门,本官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你。”
“请讲。”
“你有想过今天这么做的后果吗?”
紧接着,他又大声的对所有人质问,“你们都想过这样做之后,会落得一个什么结果吗!赵恪他能保得住你们吗!”
没有回答,此刻的无声无息,就是最好的回答。锋利、可怕的梨花枪没有一支枪口冲下,月光下泛着寒光的梭子刀未曾归鞘,这就是回答!大军的气势压倒了陈志安这最后一搏。他垂首丧气,轻叹了一声,冲着赵飞扬道:“把顺天府抓人的公文给我。”
“好。”
赵飞扬心中是惊喜的,不过面上却依旧平和,好像这一切就该发生,都在他的掌控之内一般。“天明,把公文交给陈大人。”
赵飞扬此刻面带淡笑,奈何卢天明一句话让他差点骂出声来。就在他招手的时候,卢天明催马凑上来贴着他耳朵根,小声的道:“军门,下官今天就没带公文啊……”“你……”把刚要出口的字吞了回去,赵飞扬道:“你的顺天府令牌呢?”
“在身上。”
将令牌偷偷递给赵飞扬,卢天明道:“军门,这样行吗?”
“一边去!”
轻叱了一声,赵飞扬心里暗道卢天明真是气昏了头,什么章程礼法都是他自己说出来的,本以为他是准备了抓捕手续的,哪成想会是这样。好在,还有这块令牌在手。根据大梁法度,顺天府等法司衙门一旦遇紧急公务,可先行使用尹、丞令牌或公案火签作为依据,待急事过,再行补充相关手续。掐住了顺天府的令牌,赵飞扬正色朗声,“陈大人,这是顺天府尹令,今夜事态紧急,故此不曾携带公文。”
“府尹令牌吗……”看着那赤铜鎏金的金牌,陈志安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他承认今,晚是自己估计不足导致的失败,但他也认定眼下的失败决不是最终的结果!点点头,将一切情绪深埋心中,陈志安抽了抽嘴角,道:“稍后,本官这便去把陈渊抓出来,至于凶手……你们问他便罢了。”
话音刚落,就在他转身的时候,陈府正中心的大门左右敞开。与此同时,一队金吾卫成列两纵而出,在正中间的位置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陈麒和陈渊的搀扶下,缓步走出。那老人看起来精神矍铄非常,张嘴说话,气如洪钟一般,“不必进去抓人了,老夫把渊儿送出来了,倒要看看谁是谁非。”
老人现身,其气势顿震当场,就在他话音落下时,一个尖锐的太监声音紧接响起,“太国仗,守善侯,统总都督事,陈泰山陈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