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铃铛也是此中高手,她在铁刃山里跟随大师伯除了学习武功之外,在用药上同样下过一番苦功,“师兄,这几味药都是调节女性身体之用,而且这两个东西还是虎狼之物,用量稍有不慎,都会引发大流血,甚至会有旦夕之忧,非常凶险。寻常大夫不会使用,一般病人也绝对不会服用。”
“你想说什么?”
赵飞扬心中已有几分猜测,却没有说出口。铃铛继续道:“师兄,原本这几味药就很少使用,配比在同一副药方里更是少见得很,最重要,还是剂量之大,这是我头一次见到,所以……所以有一个大胆猜测。”
“是什么?”
赵飞扬两眼微眯,流光烁烁,直盯着她。铃铛还是那么犹豫,凝重面色上,有几分不愿相信的意味,“我怀疑,忘忧他,他……或许是个女孩!”
“恩!?!”
赵飞扬眉头一挑,两道灵光烁出眼眸,“你为何会有这一想?”
铃铛眨眨眼睛,特别郑重,“不知师兄还记得吗,上一次忘忧她服药的时间,算到前天为止,正好是一个月。我们女孩月事,不正是已此为循环吗?上次她服药时,你还问过呢,记得吧?”
赵飞扬没有做声,暗自回思起来,片刻间他就想起了之前发生得事,瞬间释然,“怪不得我看他总是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无论站、立、坐、卧,好像都和一般侍卫有那么丁点差别,我本来以为这是飞云堡独特武学所致,现在看来……”赵飞扬恍然大悟:“难怪我让他护卫你时,他会那么高兴、痛快,甚至那时候还惹得我动过嗔念,原来以为他是色胆包天,贪恋你的美色,现在来看,一切就都说的通了,他之所以那般乐意,全因他也是女儿之身!随在你身边,会方便很多。”
“很有这个可能的。”
铃铛言道,“师兄如果这样,我想找个机会试探她一下,你看行吗?”
赵飞扬点点头,对于此事他一定支持,不过就在自己首肯瞬间,他也从铃铛脸上看到了那么一抹浓郁又一闪即逝的忧虑。看着铃铛这副欲言又止,兼及些许担忧的模样,赵飞扬嘴角微扬,拉起她的手道:“怎么了,你想问什么、又在担忧什么?说出来,我会给你解答的。”
“师兄……我……”铃铛还是很纠结,吃不准自己是不是应该有此一问,赵飞扬一眼洞悉其心念,催促道:“丫头,你这是还打算让我‘逼供’呢?还是想让我好好强迫你一番?什么时候你也变成这副样子了。”
“师兄……”铃铛见他有点不太高兴,心中略慌,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想问你,如果忘忧真是女儿之身的话,你会怎么对她,毕竟她骗了你。”
“的确,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欺骗。”
赵飞扬这句话说的很坚决、果断,没有丝毫给人周旋的余地,“而且我之前也给过他机会,你知道的,我与他夜谈之时就说过,‘他不欺我,我不负他’之语,那个时候我真是诚心诚意想要与其坦诚,那时候无论他有多少是瞒着我,只要肯说,我必遵恕道,宽慰予他,且精诚相待。”
“那现在呢?”
铃铛听着他那漠然、冷酷的语气,已开始后悔,她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那么不中用,心里有点事总瞒不好,要被他发现。自己不是不了解他的性格,在这样时刻,又出此等之事,他怎会不愤怒?自己又该如何劝解,请他宽恕姜忘忧?一瞬间,千头万绪之念,仿佛让铃铛变成了一个自艾自愿的小妇人一般,惶惶然,她想低下头去,避开那双漠然之瞳,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除非自己要放弃姜忘忧的性命。赵飞扬不是没看出铃铛心念变化,实际上他瞧这一幕真是心疼非常,只是理智让他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心慈手软,或说不能就这么善良起来。院子里,有二十个金吾侍卫,他们一面保护自己,还要帮着皇帝监视自己。很无奈,有些话是不能直接向他们挑明的,比如自己很希望他们能够站在自己这边,没有他们的监视,自己做事会更加大胆,处理起江淮之事,或许在效率上也会有所提升。回想这一路经历,很多时候,赵飞扬之所以没有果决处置,就是因为顾忌这群赵一帆的眼线,被他们掣肘,才会迁延。赵飞扬知道,想将事情办好办成,节省时间,最好之方式,就是让金吾侍卫们对自己心生敬畏。仅仅是畏惧,绝不足以改变他们立场,更需尊敬,这就是为什么他这一路之上对金吾侍卫都那般张弛有度,重赏重罚,要让他们明白自己的恩威,是绝对公平。“铃铛……”赵飞扬自然看得出,她想为姜忘忧求情之心,奈何此刻他只能铁心起来,把冰冷的面庞,正对着她,“如果是现在,真把这件事落实。丫头,我不能骗你,只怕我会把她千刀万剐。”
“师兄!”
铃铛一下子急了,这段日子以来,自己和姜忘忧相处之下,发现她除了之事认真卖力之外,还有很多好处。无论在生活上还是差事上,都很难找出这么一个细心、用心的人,同时铃铛对她的遭遇、经历都非常同情,当然这些都是赵飞扬告诉她的。哪怕是这一次,姜忘忧故意隐瞒性别,铃铛也能帮她诡辩为,那是个人隐私,只要忠诚侍主,这一点完全可以忽略,此刻一听赵飞扬要动凶,她知道自己绝不能沉默下去,为了赵飞扬,也为了姜忘忧。“丫头你听我说……”“师兄!你听我说!”
铃铛真是急了,拦住他的话,切道:“忘忧对你,对我,什么样你很清楚的,不能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你就这么对她,这样你会失去一个臂膀,而且……而且我也会已此而伤心,充满负罪感。”
“丫头……”赵飞扬很纠结,轻叹一声,更加用力攥着她的手安抚起来,“这不是一件小事,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也不想你伤心。忘忧的确是个得力助手,我也看得出来他对你生活上照顾非常细腻,不然我之前也不会妄动嗔念,可仅此而已,我还是不能放过他,你是知道的,在你我身边有很多……外人,他们都在看着这一切,现在咱们家的处境你也知道,不能冒险。”
他故意在言辞中,隐去了很多直接的词汇,比如用“外人”替代“奸细”,还有隐晦使用“处境”二字,道出眼下赵一凡对自己的猜忌。他希望也相信铃铛能够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