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坐在屋檐下，看着不停的雨愁眉苦脸。昨晚村长回来，也将在叶彦那里听说的事情与她说过了，所以她的脸色也很凝重。看到叶雨进来，她连忙站起来，直觉告诉她，叶雨来，只怕是有事儿。“雨丫头，你怎么来了？”

“二奶奶，只怕是出事了。”

叶雨没有时间与她迂回，直言道：“叶四叔昨天出事，他家里今天却传出肉味。”

方氏皱起眉头，一时间还转不过弯来：“这……”她总不能说，人家男人走了，就不让别人吃肉吧？“二奶奶，我之前见过茂华叔，他们说并没有发现多少蛇鼠的尸体。”

方氏微怔了下，随后大惊，眼睛瞪大：“你的意思，莫非她们有人早起，率先将那些捡回去，煮着吃了？”

话落，她觉得不无可能。村里人的条件大多都算不上多好，一年难得吃上两回肉，平时也会从山上或者田里，打些田鼠带回来吃。现在那么多老鼠跑出来，那些没见识的妇人还以为捡到宝了呢。“阿桂，阿英，你们随我一起走一趟，快。”

方氏越想，越觉得可能就是这么回事，连忙对两个媳妇道。婆媳三人赶紧披上蓑衣往外面走去，家里还有三媳妇与几个孩子在家。“雨丫头，先进来坐一会？”

三媳妇邓氏正是做豆腐的那个，想多讨好叶雨。叶雨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了，婶，我还得回去呢，一会我娘该担心了。”

她往外面走去，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跟在方氏几人后面，往李四婶家走去。小方氏用力拍门的时候，好一会儿了，臃肿的李氏才过来开门，嘴边还有油渍，显然刚刚还在吃肉。方氏脸色大变，当先往里面走进去，堂屋里，大大小小一家人正围着一个大盆，抢吃里面的肉。“你们……你们……”方氏看到这一幕，气得踉跄两下，被儿媳妇扶住。李氏见状，连忙道：“方婶，我们可没有偷没有抢，这些都是我打早起来，去捡的。”

“你们荒唐！死在路边上的老鼠，也敢捡回来吃，就不怕有毒吗？”

一屋子人都被吓了一跳，嘴里的肉都不香了。“方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日子好过了，还不允许我们吃肉了？”

屋里的老妇人用力将手里的碗放下，怒声道。她与方氏乃是同族的姐妹，一起嫁到清溪村，但方氏事事处处都压她一头，让她心中早有积怨。现如今她们只是吃些老鼠肉，她也要来管，真当她软弱可欺吗？“你儿子昨天才出事，你今天竟然还有心情吃肉？”

方氏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昨天儿子才出了事，今天她们一大家人，竟然围坐在一起，抢吃死老鼠肉？老妇人更气，直接站起来，指着她大骂：“你什么意思？是想咒我们所有人都死吗？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方氏冷了她一眼，懒得再与她吵架，转身出了这家，砰的一声将她们的院门关上，看向大儿媳妇。“你赶紧去找茂华，让他多留意下村里到底有多少人捡了死老鼠的？”

“老二家的，你去找孙大夫，让他过来看看情况。”

这些人都把老鼠吃进去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男人此时不在家里，她只能先让孙大夫来看看情况。身后的屋子里，还传来老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骂得很难听。方氏的脸色难看，却没法说什么。两个儿媳妇先后离开后，隔壁的人可能是听到这边的声音，站在屋檐下往这边张望。方氏的脸色更难看，她左右张望，忽然看到另一边屋檐下站着的叶雨，连忙快步走过去。“雨丫头，你真的说对了，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她与老伴都是同样的感觉，叶雨这丫头不一般。她能提前发现这事儿并且去找她，会不会也知道解决的办法？叶雨紧紧皱着眉头，道：“村民的危险意识太薄弱了，还得分家到户，去给大家普及这方面的知识。”

“至于已经吃了老鼠的，暂时让她们留在自己家里，不得再出来走动，几天后，确定没事了，才能走出来。”

她也只能抱有这么一点侥幸心理了，或许老鼠刚刚死，体内还没有产生毒素，还不会发病呢？“也只能先这样了。”

方氏低低叹息，又道：“你说，让她们现在去采艾回来熏，会不会有用？”

山上就有五月艾草，还不少，很多地方都能找到。叶雨摇头：“应该有用，但现在雨也不小，上山也危险。”

她忽然想到，下了这么久的雨，不知道山上的那些猴子，松鼠等小动物都怎么样了？“那就只能暂时先让人守着，不让她们出来了。”

方氏说着，就看到孙大夫带人过来了，道：“你没事也赶紧回去，别在外面转悠了。”

说着，她快速迎过去。叶雨哪能现在安心回家？她想知道都有多少家人捡了老鼠回去吃，想等孙大夫给她们诊断了看看，现在误吃，是否会有问题？方氏已经走了，她没有跟过去，还是站在外面等着。很快，房子里传出大声的咒骂，甚至还听到有打骂的声音。很多人都走出来看热闹，那边叶茂华也带着人赶来，强行将那家人制止。孙大夫在简单检查过后，只道：“容两天再查，这两天不要让他们出门了，免得惹事。”

说完，孙大夫脸色难看地转身离开。背后传来疯狂的咒骂声，孙大夫等人没有停留，出了院子，把门关上。方氏对叶茂华道：“让人在这里先守着，不允许他们再出来。”

想要让他们乖乖听话是不可能的，甚至他们在得知自己可能会得病的情况下，还可能会故意跑出来。这种情况，她不得不防。叶茂华点头，留了两人在这里守着，他带着其余的青壮年离开。方氏看外面围观的人多，便趁机普及鼠毒的知识，让大家千万不要存了侥幸的心理，去捡死老鼠吃。大多数人都点头应下，也有人目光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