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辞暮油门踩到底,车子飞快地行驶在宽阔的公路上。尔尔回头往后看去,那些人的车子汇聚出来的一片灯光正在飞速地远去,慢慢变成了一个光点,然后再也看不到。这个时候,他们竟然还得庆幸幸好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没有其他车和人,才能这么顺利地离开。等那些人反应过来上车想要追他们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拉开了很长一段距离。如今车子的掌控权在宴辞暮手里,没有了叛徒,就能最大程度的拖延时间。接下来不出意外的话,就不会再出事。尔尔直到看不见后面的光点,整个人才蓦然松懈下来。她的背脊弯下来,双手抱着小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身上到处都疼,但之前一直绷着神经,感觉没那么明显,或者说是刻意忽略掉了。此刻只觉得所有的疼痛都排山倒海般地呼啸而来,疼得她脑瓜子嗡嗡地响。她从三岁开始练武,经常跟师父他们实战练习,可凭良心讲,现在这个社会哪里还有那么多练家子啊。主要是她年纪也不大,长这么大打得最多的就是抢劫犯、小偷、混混……就算碰上了能打的,最多不超过五个。这是她头一回面对那么多练家子,虽然也被打得很惨,可抛开别的不说,也是一次很难得的历练了。尔尔苦中作乐地想,就是不知道师父晓得这事后会不会骂她白练二十多年功夫了。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牵动胸口的伤,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宴辞暮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胸口微微起伏,握着方向盘的手格外用力,车窗外飞快掠过的路灯闪进来,隐约能看到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颜色。不知道后面的人会不会追上来,他稍微松了下油门,没有像之前那样开得飞快,但速度还是保持在100码以上。宽阔的公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在快速掠过。尔尔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又回头看去,暂时没看到有车子追上来。她闭了闭眼,一阵疲惫涌上来,让她很想好好睡上一觉。可现在还不行,他们还不能确定完全摆脱掉了危险。她还要继续撑着。从上车逃离到现在,整个车厢里都只有车子开过留下的呼呼风声,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他们不知道车子开出去了多远,这段路对宴辞暮来说都是陌生的,没有开导航,他们也不知道会开到哪里去,但是只要沿着来时的方向,应该会回到市区。大约又过了几分钟,他们看到前方有车灯。那车灯一直照着前方,停在路中央没有移动。宴辞暮眯了眯眼。尔尔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双手扒着座椅,死死盯着前方。“还是他们的人吗?”
这次想对付宴辞暮的人似乎做足了准备,也花了大手笔,不仅买通曹云叛变,还出动了那么多人。沈彻他们都被绊住了,没有支援。如果他们跑了以后,就立刻联系人在他们可能经过的地方围堵也不是不可能。宴辞暮抿了抿唇,哑声说道:“不清楚,现在掉头是不可能的,先往前去。”
现在掉头,刚才那些人还剩了几个能够站立还能继续打,此时应该还在后面追,无异于狼入虎口。前方的情况不确定,但是看车灯,只有一辆车,只是没有靠近还是不能确定具体数量。万一前面真的还是敌人,只要他油门不松,直接撞过去就行。除非他们想找死。距离越来越近,尔尔呼吸都变得更小心。她专注地盯着前方,渐渐看出了几辆车的轮廓,车灯的范围内,还隐约能看到不少人影。她说:“除了开车灯的那辆,其余两辆车是挡在他们前面的。”
顿了下,她皱起眉头:“怎么感觉……”她话还没说完,因为车速很快,她睁大眼睛看清楚了那些人影。一半不认识,但另一方的她认出来了。“是徐诚大哥他们!”
徐诚是他们这些保镖中年纪最大的,她不习惯跟着他们叫老大,但还是要称呼一声大哥的。尔尔说:“他们被拦住在这里了!”
或许是沈彻察觉到了不对想来找他们,但是半路就被拦了。之前他们刚发现不对的时候,沈彻的电话就已经打不通了,如果那个时候就被拦住,算算时间,他们这儿僵持了起码半个多小时。光是看到他们,尔尔就感觉他们摇摇欲坠,快要坚持不住了。宴辞暮当即开始减速。尔尔的手落在车门上,打算一停车就下去。宴辞暮注意到她的动作,眉头紧皱:“你还想下去?”
“我没事。”
尔尔语气平静地说:“而且,如果没有人打破僵局的话,最后倒下的会是我们自己人。”
宴辞暮用力抿紧了唇。尔尔又道:“他们人少,双方都耗费了许久,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宴辞暮咬了咬牙:“可你也一身都是伤!”
他没看到她身上的伤,车里光线暗,只看一眼后视镜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却眼睁睁看着她被一拳一脚狠狠落在身上。可她愣是没有痛呼过,别人打她一拳,她生生受着反手就还回去!他都不敢去细细计算她究竟被打了多少下,每一下承受的力道有多重!尔尔毫不在意地笑道:“我从小就练武,挨过不少打,这点伤算什么?”
她说的倒是风轻云淡。宴辞暮一言不发,狠狠踩下刹车。与此同时,尔尔根本不给他阻止的机会,迅速开门跳了下去。徐诚他们四个把沈彻护在后面,个个身上都带了伤,双方都不怎么好看,就连沈彻脸上都有几个淤青,可见也是挨了不少打。这些人的主要作用就是拖住他们,不让他们有机会追到宴辞暮去帮忙。双方开展的是拉锯战。互相都受了点伤,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尔尔下车就像一阵风一样冲过去,当自己身上的伤都不存在,眨眼就放倒了两人。徐诚等人对她的突然出现都愣了下,转而惊喜一笑,忽然又精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