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音看着北宫攸,眸色复杂。她讨厌这个男人,自然不愿承他的情,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又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昏迷。“你先把人擦干净。”
洗漱后,她对着玉竹吩咐。在玉竹忙碌的空隙,林妙音不紧不慢地用了早膳,将碗搁下,这才恢复了一些力气。昨天一天没吃东西,刚才起来的时候走路都发飘。她已经很久没这么饿过了。“王妃,奴婢给王爷擦洗好了。”
玉竹放下帕子道。林妙音看了眼,微微皱眉,“你只擦了露在外面的肢体部分还不够,要把衣服脱了,把身上的血污都擦干净。”
“王爷身上的伤口流了血,和衣服黏在了一起,奴婢刚才试了试,根本脱不下来。”
林妙音丢给她一把剪刀,“全部剪开。”
“啊?王妃,这……”玉竹不敢动手,“奴婢不敢冒犯王爷。”
“罢了,给我吧。”
林妙音走过去,从玉竹手中接过剪刀,手起刀落,直接将北宫攸身上的衣服剪成碎片,扯了下来。很快,男人精瘦的胸膛便映入了眼帘。她还没有来得及细看,玉竹便被上面恐怖的伤疤吓得失声叫了出来。“王爷,王爷身上怎么这么多伤。”
她脸色微微发白。“你先下去吧。”
林妙音摆摆手,示意玉竹退下。她是外科医生,早就见惯了患者身上狰狞可怖的伤。即便如此,还是被北宫攸身上的伤吓了一跳,更何况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玉竹退下后,她重新拧了帕子,开始清理北宫攸身上的血污。他的身上遍布陈年旧疤,有的颜色很淡,不仔细看几乎不明显,但更多的是类似蜈蚣一样的肉芽增生,想必是受伤后根本没有好好处理。旧伤之上,还有一些触目惊心的新伤,此时正泛着血水,应该是这两日刚落下的。旧伤摞新伤,男人身上几乎没一块好肉。其中最严重的还要数他后背以及臀部的棍伤,通过伤口观察,这处的伤至少反复鞭打了三次。最后一次,甚至还蘸了盐水。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王爷身上的伤。依着这男人的性子,这伤应该从未处理过。北宫攸对她狠,对自己则更狠。难怪短短几年时间,他便从被明帝遗忘的无名皇子到声名远扬的一代战王。林妙音深吸一口气,从那片触目惊心的伤口上收回了视线。她平生最厌烦的便是欠人人情。等她为北宫攸处理完伤口,他们便两清了,从此尘归尘,土归土。林妙音依次从医疗系统内取出剪刀、镊子、止血棉球、消毒水,伤药等物,开始为北宫攸处理身上的伤。他胸口以及四肢的皮外伤不难处理,直接上药包扎就好。但他后背的伤很多地方都已经溃烂流脓,必须将伤口周围的腐肉剜掉再进行上药。做完一切后,已是一个时辰后。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北宫攸,林妙音心中泛起狐疑。北宫攸是习武之人,又在疆场驰骋多年,受伤对他来说应是家常便饭,身体早已习惯。今日他身上的这些伤虽然看着可怖,但并没有性命之忧,他怎么就昏迷了呢?林妙音如此想着便启动医疗系统对北宫攸做了个全身检查。又是一个时辰,她将人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结果是北宫攸胸腔内有积液,且很严重,这正是造成他气喘乏力,呼吸困难,昏厥的原因。她从医疗系统内取出穿刺针,准备对他进行穿刺治疗。指尖摸索着男人的前胸,正准备下针时,那双紧闭的眸子突然睁开了,森冷的杀意吓得林妙音指尖一颤。“你在做什么?”
北宫攸眸光死死地锁在她手中的穿刺针上,恨不得要将她撕碎。“治病。”
“是治病还是下毒?”
北宫攸嘴角多了丝嘲讽。刚才他看得清楚,这女人分明是要往他胸口扎针。且不说这针有没有毒,那么粗的那么长一根针,若是真扎进去了,绝对会刺穿心脏,他将必死无疑。“下毒?你还不配浪费我的药。”
林妙音收了针。今日的治疗注定无法进行了。随后,她将刚才用到的器械和伤药一股脑收了起来。北宫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然后又看了眼自己身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这才意识到她刚刚的确是在为她看伤上药。至于那根针……他还未深思,就发现锦被之下,林妙音连个底裤都没给他留。此时的他,是赤条条的。他登时红了脸,对着那抹忙碌的身影咬牙切齿道:“林妙音,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扒男人的裤子,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
“我是大夫,你是病人,廉耻二字是对我的不尊重,我劝你收回去。”
林妙音说着朝男人腿间瞥了眼,“你那里有伤,不脱掉裤子怎么处理?”
北宫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发现了一截包扎的纱布。见她一眨不眨地盯着看,他忙扯过锦被盖住,“不知羞耻,你若再看本王便将你的眼睛挖出来!”
“不就是那点东西么,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遮的?”
她是外科医生,这些年男人的身体不知道看过多少,早就麻木了。看着北宫攸一副害羞的小媳妇模样,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男人的身体都一个样,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是说,你比别人多长了根东西?”
“你,你……”北宫攸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女人什么意思?好像她还看过别的男人的身体一样。原本就涨红的脸颊,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就连耳珠都泛着红,烫得厉害。林妙音轻轻啧了一声。没想到这男人二十多岁了还这么纯情。要是他知道她刚才扒衣服的时候,玉竹也在场,这男人估计会掐死她吧。“你醒了,我可以向母后交差了。”
林妙音说着抬脚就走。北宫攸这才想起来他还有重要的事,忙将人叫住,“昨日你在乾清宫,到底发生了什么?父皇当真是你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