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霍芸书就将那碗药装进了瓶，带去山上找苏姨娘。苏姨娘见多识广，一闻便果断下了结论，“这药有毒。”

“姨娘，这话当真？”

凌兰慌了神，忙问。苏姨娘点头，神情凝重，“不过，这药，发作慢。要除人性命，得连续吃十日以上。”

霍芸书心里有了数。上一世，从她换了药到咽气，也就十几日。她本可以苟且延命的。可有人要害她。连重病在床的她都不愿意放过。“芸书，这药是哪儿来的？”

苏姨娘问。霍芸书答，“府里人抓的。”

“会不会，是闫姑娘下的药？”

凌兰忽问。“我不知道。”

霍芸书忖量了下，“姨娘，你能不能，帮我再调一点类似的药？去掉毒性，只需保留它的味道。”

苏姨娘也不问缘由，果断答应。于是，霍芸书便带着苏姨娘配好的药，下了山。闫玉萍，成为了她首要怀疑对象。毕竟，下毒一事，闫玉萍不是没干过。当晚，霍芸书就用“阿檀念母”的借口，将闫玉萍请了过来。期间，凌月端了个盛药的大瓷碗进来，说这是膳堂昨日送来的补品，美容养颜，活血益气。“我家小姐昨日没来得及喝。既然闫姨娘来了，那就一起尝一尝。”

凌月说着，从那碗中舀出两份药，分别放在她们跟前。“这是祖母对夫人的关怀。我没有夫人的福气。”

闫玉萍笑了笑。“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是我没有福气才是。这些补品虽名贵，但喝了我这身子也不见好。我一个人喝，那真是浪费了。”

霍芸书道，“你最近代我操劳府事，理应多补补身子。”

闫玉萍犹豫了下。可她见这药是从一个碗中舀出来的，霍芸书也大大方方地尝了，便也稍稍放下了戒心，喝了几口药。普普通通的中药味，微酸，但很润口，没有什么异样。闫玉萍这一尝，倒是放下了戒备。但却让霍芸书又生了警惕之心。闫玉萍不是那个换药的人。这府中，要害她的，居然另有其人。想到这里，她顿觉脊背发凉。上一世，她果真死得蹊跷。她对这侯府呕心沥血，可这侯府有人不想让她活。闫玉萍走后，凌月和凌兰立刻围到霍芸书身旁，想让她拿个主意。“小姐为这侯府尽心尽力，这侯府里的人倒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到底是谁有心害小姐！我非得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

“好了。”

霍芸书疲倦地笑了笑，抬手拉了拉她们两个人的袖子，“凌月，明日你便去帮我问问，昨日那药的来龙去脉。不要打草惊蛇。”

“是。”

凌月一向处事机灵。不出半天，她就为霍芸书打听清楚了。那药，是郑老夫人派秦妈妈去安济堂抓的。安济堂的小伙计，说他是严格按照方子抓的。凌月看了那方子，并无问题。药抓回来之后，就被直接送到了膳堂。膳堂的人也说，他们煎完药，就直接送过来了。这一套流程，没有异常。霍芸书根本没法从中寻出什么线索。“小姐，你可不能再装病躺在床上了。你想躲，别人却不让你躲。”

凌月苦劝道。“是啊。”

霍芸书闭眼叹气，无奈的声音微微发颤。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了。否则，她又会跟上一世落得同样下场。我该怎么办。正当她愁眉不展之时，屋外忽然响起的喧嚣，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吵闹声仿佛是隔着好几道院墙传来的。悠远缥缈，但不影响侯府里的人分辨其间的哭声与责骂声。“小姐，我去外面看看。”

凌月道。霍芸书点头应允。过了一会儿，凌月回来报，语气里难掩不屑，“那闫姨娘在骂丫鬟呢。听说那丫鬟采买的时候买错了一样东西。”

“这种小事，也至于骂得全府皆知？”

凌兰也忍不住嘀咕。“她呀，是想借此立权威呢。为人处事不比小姐，就专门往这钻研。”

凌月笑了笑，关上了门，“就让她吵去吧。”

“那丫鬟，她要怎么处置？”

霍芸书好奇问道。“旁人都劝她算了，她非要把那丫鬟赶出府去。可怜那小丫头，刚来没几个月，也没什么人撑腰，估计只能收拾东西走了。”

听了这话，霍芸书心里渐渐有了主意。只是，这恐怕对她们，不公平。“小姐，你在想什么？”

凌月见她若有所思，忙问。“凌月，凌兰，这府中，我最信得过的，只有你们两人。府中既然有人盯上了我，我要打听什么事情，无疑是举步维艰。我只能依赖你们。”

她们跟了她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小姐，这意味着，我们要离开你，对吗？”

霍芸书“嗯”了一声，应得艰难。“没有关系。只要能为小姐尽心尽力，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我只求小姐平平安安。旁的事情，都无所谓。”

霍芸书眼眶一红，握住了她们的手。“我一定护你们周全。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