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桑就这么期盼着。素来淡定的她,也等得有些焦灼。因为心急,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她等了10分钟就觉得很久,等不下去了。负气地想:把她一个病人丢在医院不闻不问,他真无情。他不心疼她,她只能心疼自己,拿起手机点了一份汤粉外卖。刚点完,莫远就拎着一袋外卖和水果进来,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来晚了,赶紧吃饭吧。”
童桑倍感失望,“他呢?”
“在开会,走不开。”
“是走不开,还是生气不想来?”
童桑赌气道:“麻烦你转告他,我有件事要告诉他,他不来我就……不吃饭。”
童桑说完脸就红了。她是脑子抽风了才会说出这种话吧?太丢脸了。可说出口的话收不回来了……莫远一怔,这还是他认识的童小姐么?不过恋爱中的人比较幼稚,可以理解。他本想劝几句,但突然也有点好奇总裁的反应。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莫远如实转达。电话另一头。总裁办公室气压低沉,陆万霖拧着眉心,“她在威胁我?”
居然用如此愚蠢的方式,她不知道他一向吃软不吃硬?冷冷道:“不吃就饿着。通知5分钟后召开股东会。”
说完就挂了。莫远回到病房,婉转地回复:“陆总说让你按时吃饭,身体要紧。”
童桑没好气道:“他应该是说不吃就饿着吧。”
“……”莫远突然发现这传声筒也不好当,早知道就不看热闹了。好言劝道:“你身上还有伤,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
童桑不在意地笑道,春风拂面,声音轻柔。但莫远知道女人说不生气就是生气,而且越笑越生气。这趟浑水他趟不起,还是总裁亲自来吧。他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童桑一直郁闷到八点十分,早已饥肠辘辘。看了一眼汤粉,吞口水。肚子咕咕叫。罢了,她在这挨饿,没准他正山珍海味呢。不值得。她拿过外卖,刚吃一口……“不是说我不来就饿死?我当多有骨气呢。”
一道幽幽的嘲弄忽然从门口传来。“咳咳……”童桑激烈咳嗽,刚吃下去的差点咳出来。羞得满脸通红。后悔不迭。但凡她能再撑两秒,也不至于被人抓个现行。关键是一口都没吃完,太亏了!陆万霖看着她脸红尴尬的模样,冷嘲道:“脑震荡把脑子给震坏了?突然发什么疯?学人绝食抗议。”
平时的成熟淡定哪去了?他更不理解自己居然陪她疯,为了不过来特意开会,结果开会时心不在焉,中途突然丢下股东们赶了过来。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不理智得不像他!童桑被指责得有点委屈。谁让他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但再想想,他们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他没有照顾她的义务。是她不该对他抱有期待。陆万霖见她皱眉委屈,不由得好笑。她发疯,她还委屈上了?挑眉,“不是说事要告诉我?”
“没什么,许竞快订婚不过是一件不重要的小事,不该劳烦你跑一趟。”
童桑望着别处,带着几许负气道。“嗯,确实不重要。”
陆万霖立即颔首。“……”童桑被噎住。他真的很懂得一句话让人心塞。陆万霖继续冷冷道:“男人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个姓许的花花公子即便结婚了也不会老实。童桑忍不住反讥,“是,其他男人都花.心,只有你对白月光痴心一片。”
白月光?陆万霖死去的记忆中忽然闪过一道白色倩影。她不说,他都不会想起那个人。居然无端端扯到她身上……够离谱的。他低低一笑,反问:“你吃醋了?”
童桑淡笑,“如果这就叫吃醋,那你每天疑神疑鬼叫什么?”
陆万霖闻言不怒反笑,她这张嘴真厉害,从来不吃半点亏。但许竞订婚的消息稍稍缓解了他心头的不适,没再继续和她争论。“汤粉糊了,别吃了。”
他说着拆开了刚才莫远带来的外卖。饭菜用保温袋装着,拿出来还是温热的。他一样一样摆在小桌子上。童桑本想有骨气地拒绝,但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盐焗鸡、豆腐煲、香芋蒸排骨、石橄榄汤……骨气似乎有点不够用。算了,还是那句,为了和他赌气饿肚子,不值得。童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腿。鸡肉鲜美、皮爽肉滑,一口下去她的气至少消了一半。怒气就这么一点一点被“吃”掉,放下筷子时,已经忘记刚才生气的事情了。再看陆万霖,脸色似乎也缓和了不少。“10点了,你赶紧回家吧,明天还上班。”
“今晚睡这。”
陆万霖语出惊人。童桑微愕,本能地环顾一圈,“可这里只有一张床。”
“嗯,我睡……”一起睡?她刚心头一紧,却听见他接着道。“你睡沙发。”
童桑又气又好笑,他绝对是故意捉弄她。这人有时候挺恶劣的。“我一个病人,你忍心让我睡沙发?”
“你个子矮,能挤下。”
童桑立刻强调自己有一米六七。“知道,不用强调自己矮。”
“167很高好么?许……咳,别人都说我有170。”
童桑后背一凉。陆万霖双目一沉,冷恻地提醒,“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那个名字。”
他这个样子,这种口吻,任谁都会觉得他在吃醋吧?但童桑又怕自作多情。毕竟她连自己的心意都犹疑不定,更看不穿他的想法。他就像深渊,难以窥探,尤其是他的真心。看他笨手笨脚地收拾打包盒,童桑不禁发笑,“六岁小孩都比你能干,你是不是从来没干过家务?”
陆万霖本来就嫌手油腻腻的,还要被她笑话,脸色愈发不好看。板着脸收拾完,“我去冲凉。”
她住的病房自带浴室。童桑红了脸,不自在地问:“今晚……你不会真睡这吧?”
声音低低的,心里仿佛有只小鹿在乱跳,手指抓紧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