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明珠呆呆看了他几秒,忽然被荒唐笑了,“明明是你不愿意,却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许竞,你几时变得这么虚伪?”
“你明知道我从六岁就想嫁给你,和你一起出国,一起工作,为你付出了那么多,甚至可以忍受你不停换女友。因为我坚信如果你结婚娶的人一定是我!”
正因她如此执着,许竞才倍感压力,爱情应该是自由的。“我不是世界上唯一的男人。”
“可对我来说你就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
她欧明珠有这份自信。可许竞从不这么认为,“三十年我都没爱上你,你凭什么认为日后会有所改变?”
“过去你把我当朋友,结婚后自然会不同。”
欧明珠不想继续谈论下去,当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温柔地笑了笑,“那订婚宴就按我喜欢的方式办了,你先忙。”
许竞一拳捶在桌面上,眉眼紧皱。童桑进来送材料时,看到他痛苦地抱着头。她等了一会儿才说,“许总,这份合同需要您签名。”
许竞抬头,乌黑的眼窝深陷下去,胡子拉碴,精神状态很糟糕。童桑关心地问,“你这两天是不是没睡好?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许竞只是望着她苦笑。她近在咫尺却无法拥抱,也无法倾诉心中的苦楚,心情愈发苦涩。哑声问:“你手怎么了?”
“没事,皮外伤。”
即便皮外伤许竞也很心疼,想关心她。可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资格,这段时间他一直逼自己对她冷漠。太多想说的,只得咽回腹中。签完字。“童桑——”许竞终究没忍住,在她离开前叫住她,眼底涌动着克制的情感。苦笑,“你已经知道了吧?我和欧明珠订婚的事情。”
童桑微微一笑,“恭喜。”
许竞试图从她眼里找出一丝勉强的成分,可那双琉璃般的瞳孔一片明净,淡漠得仿佛与她无关。许竞失望的心沉下去。也许他于她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毫不在意他娶谁。他失望地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轻松了?以后我不会再对你说些奇怪的话。”
童桑沉默,任何回应在此时都是不恰当的。淡淡地说:“我先去忙了。”
下午她去了一趟工地,之前听说阿彪被抓后,Q公司换了一个施工队,她担心遇到其他麻烦。好在她到现场后,施工队正按照她的图纸井然有序地干活。她四处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任何问题,这才安心。童桑特意买了几瓶饮料发给他们,连声说“辛苦了”。胖子工头接过她递来的红牛功能饮料,突然说了句:“阿彪舅舅让我给你带句话,出门小心点。”
说完若无其事地走去和其他工人说笑了。童桑恐惧得白了脸。之后稍有一点动静,她立刻如惊弓之鸟,紧张地看着他们。晚些,林总过来查看情况,非要请她吃晚饭。两人来到一间高级西餐厅。林总态度热情,但童桑仍因之前那通电话对他心存芥蒂,比较冷淡。她猜到了林总请她的目的,果然,他扯了些有的没的,就开始旁敲侧击地问阿彪入狱这件事是否与她有关。面对老狐狸狡猾的眼神,童桑从容道:“他想绑架我和我朋友,我报了警,至于怎么处理是警察的事,我无法干涉。”
“可他之前惹了那么多事儿都没被关,偏偏一绑架你就出事了。就这么碰巧?”
“有句老话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可能他的报应了吧。”
童桑淡漠勾唇,喝了口水。云淡风轻之间,透出几分坏人受到惩罚的快意。林总还是不信,但这女人水深,估计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来。故作轻松地笑道,“我也就随口问一句,没别的意思。现在这支施工队很专业,你不用担心了。”
说到这,童桑又开始焦虑。那群工人表现得越正常,她就越不安。就像身边安了个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炸,让她时刻活在恐慌之中,心理备受折磨。只有在陆万霖身边,她才有安全感。瞬间很想他。“林总,我还有其他事,先走了。”
童桑离开时经过一个吧台,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许竞正坐在吧蓝光台边独自买醉。她踟蹰一秒,正欲离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包掉在地上,门卡口红之类的掉了出来。许竞听到动静,转头发现了她。童桑点头打了声招呼,“许总。”
许竞醉眼惺忪,招手让她过去,受伤地揶揄:“躲着我?我有这么让你讨厌吗?”
“你喝多了,我找人送你回去。”
童桑想夺走他的酒杯,但许竞避开。“喝醉了才好,就能忘记痛苦。可惜越痛苦,越清醒,怎么都喝不醉,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许竞盯着杯中的淡黄色威士忌,自言自语。一口灌下,朦胧地瞥她,“这次喝醉还有你亲手煮的醒酒茶吗?”
童桑抿唇,没回答。许竞更加失望,心坠入谷底。苦笑,“现在连这个也不行了吗?”
“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是个懦夫,居然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瞧不起我。”
童桑:“豪门多得是身不由己,我没有瞧不起你。”
她只是有些同情他。宽慰道:“你和欧总是青梅竹马,彼此了解,而且她很爱你,也许以后你也会……”许竞突然变得凌厉,“谁告诉你青梅竹马就必须在一起?就因为了解,所以我才知道不可能!可我没有其他选择。”
“砰!”
许竞一把将酒杯砸在吧台上。碎片扎进了他的掌心,童桑脸色一白,急忙抓过他受伤的手查看。设计师最重要的就是手。见碎片扎得不深,她才松了口气。一手托着他的手掌,另一只手清理他掌心的碎渣。看着发丝掠过她白皙的脸颊,她目光专注的模样,许竞瞳孔中翻涌着悲楚和强烈的情愫,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