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桑忍下眼泪,装睡。感觉到他慢慢靠近,停在了她身后。她想告诉他真相,可她没有勇气。特别是在他即将做手术的关口。死死咬唇,眼泪无声滑落,忍得喉咙都酸痛了,像吞了一片柠檬。陆万霖轻轻拉起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生怕吵醒她。此刻已经是凌晨四点,最近高强度的加班让他头晕脑胀。但一想到她在家等他,他又立刻充满力量,只是有些归心似箭。此刻回到家,看到她安睡着,方才感觉心是安定的。也觉得为了这个小家庭而努力,一切都值得。不像从前,只是为了守护家业而忙碌,他个人其实并没有太多满足感。是她填满了他的心。陆万霖目光中充满了眷恋,凝视她良久,才静静离开。房内响起一丝哽咽。……这一晚童桑噩梦频频,几乎没怎么合眼。醒来时眼睛酸肿,全是血丝,她用热毛巾敷了一会儿。陆万霖差不多时间起床,但他一向觉少,所以晚睡状态也还行。盯着她红肿的眼睛,担心地问:“哭过了?”
童桑本想否认,无奈眼睛肿得像核桃,否认不了。只好说道:“苏菲昨晚吃安眠药自杀,被送进医院了,还好抢救及时。”
陆万霖之前听她提过几次苏菲,因此没怀疑。“人没事就好。我陪你去看看?”
童桑摇头,“不用,我先陪你去打针吧。”
陆万霖看她状态不好,“我自己去就行,你在家休息。”
“我想陪你。”
童桑淡淡一笑。经过昨晚,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她再痛苦,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反而可能被他察觉情绪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安心做手术,时易那边她再想想两天后怎么对付。两人来到医院。童桑头晕心乱,有点难以集中精神。白初晚却全部精力都放在陆万霖身上。看着他冷峻的轮廓,被他高岭之花的气质深深吸引。车祸后,他比以前沉稳高冷了许多,更有男人味了,比初识时还要令她心动。以至于她这两天开始做和他缠绵的美梦,见了他就更是无法自控。那儿跟着了火似的,极为强烈。很想被他狠狠拥入怀中,一番热吻……白初晚目光中流露出热切的贪恋。见他的眼神有点疲惫,她温柔地问:“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都快做手术了,怎么不好好休息?你现在要以身体为重。”
说完她才意识到这完全是女朋友的口吻,忙担心地看了眼童桑。好在她走神了,没听见。她在想什么,闺蜜的男朋友?呵,真是个不安分的女人!白初晚很想阴阳几句,但她之前吃过亏,知道陆万霖肯定护着童桑,不想自讨没趣。打完针后,她又交代道:“后天做手术,明早得先住院。”
阿诺德忙着做术前准备,只要童桑不在,她就能一整天陪着他了。这是个表现的好机会,她得拉拢他的心。白初晚非常期待两人独处。……离开医院后,陆万霖得赶回公司开会,童桑自己打车去看望苏菲。她买了一束康乃馨,到病房时苏菲还没醒。看着刚从鬼门关抢救回来的她,童桑更恨时易。苏母哭个不停,眼睛都哭肿了。苏父站在一旁,一个劲叹气。苏母哭哭啼啼地问:“苏菲一向很开朗的,不会想不开。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自杀?”
苏父怒道:“是不是为了男人?你告诉我是谁,我要宰了他!”
虽然苏家是H国首富,但时易隐藏势力极深,他们恐怕不是他的对手。童桑怕他们惹上麻烦,摇头说自己也不清楚。她在医院待到10点,晚些要签项目收尾的合同,便回了公司。坐在工位上,疲惫地揉着太阳穴。一想到待会儿不得不和时易接触,偏头痛都犯了。她吃了一颗止痛药。屏幕闪烁,时易来电。童桑如临大敌,立即产生了一种生理性的憎恶。她不想接,但又怕惹恼他,被迫接起。放到耳边,光是听着他的呼吸,都不寒而栗。“我到了。”
童桑放在桌上的手捏紧,冷声,“我们公司在28楼。”
时易低笑,“作为设计师,你是不是该亲自迎接你的客户?”
“或者说,作为玩物,你应该亲自迎接主人?”
充满羞辱性的用词和笑声叫童桑恶寒。他以折磨人为乐趣,心理极度扭曲。她想叫他去看心理医生,但一个人烂到这种程度,心理医生都救不了他。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童桑真的很希望亲手将这个恶魔打入地狱!她不愿任由他摆布。“你长了腿,自己上来。”
“可以……只不过尊重是相互的,你不给我面子,一会儿上去公司,我不敢保证……”话里,满是威胁。童桑不想挑衅一个疯子,“我下来。”
她起身下楼,在负一层停车场转了两圈,都没看到他的车。又下到负二层,转了半圈,才看到他悠然坐在卡宴后座,夹着烟的手搭在窗棱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见她走过去,还俗张地缓缓朝她吐了个烟圈。负一楼有很多空车位,他故意的。时易斜了眼车门,示意她开门。童桑只得拉开。他微笑着说了声“谢谢”,优雅地下车,抬手整理了一下西装。此刻戴着无框眼镜,衣冠楚楚的他,又戴上了假面具。任谁看了,都觉得他是儒雅的贵公子。童桑忍不住冷嘲,“每天戴着假面具不觉得累?”
“还是你也知道自己本性太肮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时易修长的食指一推镜框中梁,侧头对她一笑,露出漂亮的白牙,熠熠生辉,“这招激将法对我是没有用的。”
“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童桑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扭头就走。她告诉自己要冷静,绝不能发怒,称了他的心意。尤其是在公司。她走得很快,但时易腿长,双手抄袋从容跟上。她突然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