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桑慌得一颤,随之而来是憎恶。手机不断在她掌心震动,像个烫手的山芋。她紧紧握住,不肯接听。好在闪了两次之后,屏幕便彻底暗下去。她松了口气,心情却无法完全放松。……半小时后,陆万霖检查完出来。阿诺德表示情况正常,明天十点准时手术。两人回到病房。陆万霖卧床,靠着枕头正在看文件。童桑稍微整理了一下行李。这时,茶几上的手机再次闪烁。“你的电话。”
陆万霖提醒道。童桑一阵紧张,努力控制着眼里的不安,走过去拿起手机。又是时易。他阴魂不散,搅得她一刻不得安宁。她忙挂了。“不接吗?”
陆万霖问。童桑忙说,“工作电话,不想接。”
但陆万霖更奇怪,工作电话她很少挂断的。而且虽然发丝遮住了她的侧脸,但他仍感受到她身上一丝不安的气息。童桑怕时易再打来,索性调成飞行模式,彻底清净。同时又担心他会被激怒,做出什么疯狂举动。她的预感是对的,她一转身,就看到窗外雨幕之中,时易单手抄袋站在湖边,扬着手机笑着朝她招手。他竟然追来医院!疯子!童桑脸色煞白,急忙上前拉窗帘。陆万霖正在看文件,不解地望向她。“外面有点冷。”
童桑找了个借口。声音抑制不住一丝颤抖。“冷可以关窗,拉上窗帘光线不好。”
童桑忙开灯。陆万霖下意识望向窗口,但窗帘严丝合缝,他看不到外面。“我打个电话。”
童桑拿起手机,进了浴室。她一系列奇怪的反应,让陆万霖更生疑惑。……童桑反锁浴室门,拨通了那个号码。时易秒接,低笑,“挂我电话,我以为你不想接。”
童桑握紧盥洗台,牙齿打颤,“说好还有一天。”
“你知道我老公马上要做手术,你别在……”“那我是不是应该上去探望?”
他笑里藏刀。“你别上来!”
童桑一时激动,低喊了一句。害怕被外面的陆万霖听见。“不想我上去,那你下来。”
童桑:“我现在下去他会起疑。”
“随便找个理由,你应该很擅长说谎了。”
他嘲弄道。“我没什么耐心,只给你1分钟……”他不断威胁、施压,镜中的童桑已瞳孔发红。她忍无可忍,不想再受他胁迫。眼神冷了下来,镇定地说:“那你上来。”
对方沉默一秒。“你以为我在吓你?”
“你不是最怕你老公在手术前知道?”
童桑冷笑,“即便我下去,你也未必就不会反悔。”
“不用等到明天,你现在想告诉他就尽管说!”
她一直忍下去只会助长恶人气焰,而且结果未必能如她愿。所以她想清楚了,决定不再受他威胁!听着对方的沉默,童桑勾唇凉笑。只要她不害怕,时易就休想威胁她!她正要挂电话,时易却忽然低声问:“听说阿诺德是你老公的主刀医生,唯一能帮他的人……”童桑急得脸色大变,“你别乱来!”
再次掌握掌控权,时易气焰更盛。“1分钟内不下来,你知道后果。”
挂了电话。童桑的心急速跳动。手术在即,阿诺德是他唯一的希望。她决不能让他的希望破灭。不管付出任何代价!童桑来不及思考,开门。陆万霖立刻看过来,她的脸色有些慌乱,“怎么了?”
“没什么。”
童桑避开他的目光,在脑中急速搜索借口。“你想吃水果吗?我下去买。”
不等他回答,她握着手机就急着往外走。“外面在下雨。”
“没关系。”
童桑的声音传来时已经出了病房。陆万霖心中的疑惑再次加深。他拉过轮椅,来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蒙蒙细雨,楼下花园空无一人。……童桑匆匆下楼,脑子里已经将时易咒了千百次。他残忍又阴险,有一百种方法逼她就范。但她无论如何都会阻止他破坏手术。时易靠着墙抽烟,身后是一片雨雾蒙蒙。他戴着无框眼镜,白衫倜傥的模样,似极了温润儒雅的江南公子。侧头对她轻笑,“慢点,别摔着。”
嗓音温柔又病态。童桑疾步上前,警告他道:“离阿诺德远点!”
时易笑而不语,只吸了口烟,浪荡又危险。“我丈夫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半年前的车祸差点毁了他,现在他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新站起来,请你不要……”“你怎么知道车祸不是他的报应?”
时易讥笑反问,烟气背后的瞳孔隐藏着寒意。“或许是他,或许是他的家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双腿残废都太轻了!”
冷嘲的语气带着几分恨意。那一刹那,童桑忽然怀疑时易不是冲自己而来,而是针对陆万霖的报复。他们之前有仇怨?但她不确定,而且此刻也无暇多想,只想阻止他破坏手术。“你要怎么样才肯罢手?”
“罢手?呵。”
时易笑了,“也许我不会罢手呢?”
陆家欠他的,只有全家死光才能还清!童桑脸色骤变。紧张的模样,看得时易心里不舒服。“你这么担心他,是在意他的钱?我也可以给你。”
童桑觉得荒谬,“钱不能收买一切。”
时易嘲弄地笑了,“那是你没经历过真正的绝望。”
“破产算什么?你亲眼见过最重要的亲人饱受折磨,惨死在你面前吗?”
他是笑着说的,轻描淡写。但字里行间,抑郁沉痛。童桑毫不意外,一个不会无缘无故这么病态。但她对他没有半分同情,冷漠道:“我对你的悲惨过去没兴趣,但我绝不会让你破坏手术!”
什么叫蚍蜉撼树,时易亲眼见到了。嗤之以鼻,“你有那个本事么?”
凭她也想阻止他复仇?不自量力!“我可以为他拼命!”
童桑坚定地说道。时易夹眉。突然对陆万霖产生了一丝嫉妒。他要将她夺过来,让她只能为他担心,只能护着他!病态的独占欲在时易胸腔里肆虐。他突然扔了烟头,一脚踩灭,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摁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