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被这闹哄哄的场景搞得有点懵。刘小旺的爸妈都在，还有其他几个不认识的人，几个人堵在门口说话。“这边。”

陈子昂将手搭在她肩上，几乎是半带着她挤进了走道里。“哥们儿，这边。”

有个青年人站起来冲着他们摆手。走在旁边的刘小旺笑了声，跟泥鳅似的钻过去，很快跟那人调换了几个位置出来。好不容易挤过来的李红旗坐下了才喘口气，都有点后悔来凑这个热闹了。侧头见刘小旺扭着半截身子跟后排的小姑娘说笑。就听陈子昂说：“你坐这儿，我去弄几张票。”

他把抓在手里的外套丢过来，又侧着身子挤过去，高个子白净的皮肤，就算在人群里也能一眼看得见，似乎是因为不大喜欢这哄闹的场面，眉头一直微微蹙着。“那个男同志是咱们厂的吗？”

他走过去，就有小姑娘发出这样的疑问。话剧社的门口，同样是第1次来这种地方的李安，因为没有票，而又跟爱慕的姑娘吹了牛，正局促不安。“我姐他们已经进去了，咱们等等，票肯定会有，”李安呲着笑脸跟方溪溪打包票。“真的假的啊，你别糊弄我们，”另一个姑娘撅着嘴用手扇风。几个人明显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见方溪溪不说话，李安就想讨好她，灵机一动：“要不然我去买汽水，咱们边喝边等？”

“不用了，”方溪溪拒绝，她是供销社的，知道汽水那玩意齁贵。“没事，没事。”

越是被拒绝就越想表现，李安颠着，就朝斜对面的商城跑。“哎——”方溪溪根本就拦不住他，微微嘟着嘴略显无奈。“摆明了打肿脸充胖子的讨好你，你让他去呗，”方溪溪的小姐妹撞撞她的肩膀取笑。方溪溪的眉一皱：“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走了。”

本来也没打算来，跟占人便宜似的。“哎哎哎，溪溪，你看，”小姐妹拍着方溪溪的肩膀朝站在台阶上张望的陈子昂看，“那个人长得可真俊。”

方溪溪为自己姐妹的样子感到丢脸，偷偷撇过去几眼，也觉得姐妹说的话没错。有些人，随随便便那么一站，就会让人觉得自行惭愧。“子昂哥。”

返回来的李安惊喜的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两瓶汽水，笑的跟傻子似的。“你看呀，”小姐妹先嫌弃上了。方溪溪也觉得李安跟人家比起来差远了。进门的时候李安还问：“票是怎么来的？”

“找朋友要的，”陈子昂撇了一眼那个叫方溪溪的姑娘，想起李红旗说她不如叫哈哈，觉得有点好笑，暗道她总有歪理，领着几个人进去了。能进场就已经很不错了，有些人还站着看呢，几个人靠中间的位置实在是很好了，但浑浊的空气也是真的。李红旗一看见方溪溪就跟婆婆见了儿媳妇似的，把自己位置让出来，让他们坐，自己坐在方溪溪旁边，方便说话。“李安这小子没少麻烦你吧？”

“没有没有，”方溪溪脸红红的。“没有就好，你们供销社要过周末吗？”

“除了节日里，平时不忙就过。”

“下周没事的话咱们还来看电影吧？听说下周演那什么，也挺好的，”李红旗竭力为弟弟创造机会，都不惜胡扯了。“我也不知道下周忙不忙……”方溪溪握着汽水瓶，紧张了，想拒绝。李红旗哪会给她机会，忙说：“咱们先约这，忙就算了呗。”

“下周咱们还来看电影啊？”

李安探出脑袋问。“嗯~你不是喜欢嘛，”李红旗想给这个傻蛋一下。李安高兴了，叭叭叭的跟方溪溪说话。这样那样的，可能说了。李红旗都觉得自己刚才多此一举了。“男大不中留~”她酸酸的嘀咕，“汽水都不晓得给我买。”

坐在旁边的陈子昂，默默笑着朝她歪了下头。“我听到了，”他说。电影那边正调声音，这都听得见？李红旗梭了方溪溪一眼，见她正跟小姐妹说笑，明显她没听见。“我酸了，”她承认。大概是说在嫉妒？陈子昂是这么理解的，还是微微歪着头：“这有什么好酸的，你弟弟早晚得给你找个弟妹。”

“你独生子女？”

默了下，陈子昂才说：“还有个哥。”

对他知之甚少，李红旗也不喜欢打听隐私，也不好说自己的老母亲心态，酸不拉几的扭曲话题，“我就是渴了。你们坐，我出去一下。”

好几百号人挤在一间屋子里，又没有排风，大夏天的，空气简直令人窒息。电影没开场李红旗就先跑出来缓口气。话剧社是公家的，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她凑这个热闹也是想着能来这里打听点什么。门口负责收门票的中年男人正好拎着布兜子朝里面走。“那位同志，”李红旗跑过去打招呼。“什么事？电影都开场了，”中年人还以为她是求这凑场电影看。看人家要走的样子，李红旗也没绕圈子。“前几天抚河公社是不是在这里开会了？”

她问。“是开过会，”顺嘴一说的中年人反应过来又问：“你一个小同志，问这个干嘛？”

“听说……有几个人直接敲了？”

李红旗出言试探；敲，就是吃枪子的意思。中年人奇怪的看她一眼，说着不知道就走了。也是了，问一个收门票的也是病急乱投医。村支书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