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看到她了。小少年拽了拽爸爸的衣裳袖子，忍不住扬起满脸的笑，大步朝李红旗的方向跑过来。“我还以为，还以为姐姐不来了呢，”小少年喘息着，脸蛋儿红红的，还有些羞怯。“答应你了自然要来，”李红旗抬手看了下腕表，与坐过来的周宋说，“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因为昨天说好的是她五点下班，并没有说什么时候过来，而这父子俩就把五点当做是见面的时间，早早就等着了，越等越心急。周宋连忙摆手：“没久等，没久等，你能帮忙我真是太高兴了，这样，咱们，咱们先吃个饭，吃个饭不迟。”

“姐姐。”

生怕李红旗不答应似的，周笑眨这他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李红旗哑然失笑的摸了摸小家伙的头：“我在食堂吃过了，既然答应帮忙就先干正事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我能力有限，帮不帮得到还是两说。”

“怎么会，”以为她不太想帮忙，周宋紧张起来，“你可是名牌毕业的大学生，懂的多，见识也多，比我们这样的人强。”

对大学生的蜜汁崇拜是这个时代人们的通病。李红旗也不多说了，让他们带路，跟着去了周宋的小加工坊。与其说是加工坊，不如说是一个空旷的大院子，这大大的院子内除了一颗茂盛的枣树外，就剩坐南朝北的三间房子，和角落里搭建的两个鸡窝。周宋邀这她去屋里坐，小少年急忙倒了茶水。除他们外屋子内还有个中年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胖乎乎，未语先笑，眯眯眼。同时也很自来熟。胖子就叫胖子，招手把小少年叫到跟前，拍着他的肩以示鼓励，又看向李红旗说，“我们都没敢想真的把你请过来，这次都是这小子的功劳，晚上得加个鸡腿。”

“我才不是想要鸡腿，”周笑撅起嘴。他是想帮爸爸，不想每天看着爸爸对着一堆机械愁眉苦脸，可又不知道怎么帮，只好每天守在厂房外面盼着李红旗出来，能做个小尾巴。大概是因为李红旗没有真的对他表示出厌恶，他才能一直跟着她。“好好好，你小子最聪明，最棒，去帮你爸一块儿收拾东西去，”胖子改为拍拍周笑的后脑勺，把小家伙支走了。没等李红旗开口问，胖子主动说：“我以前也是红光电子管厂的人，后来因为一点事离岗了，以前人缘还行，认识几个人，听说了你的事就把注意打到你身上了。”

从办公室调到一线厂房，这也算是个事儿的话，李红旗只能挑挑眉了。见她没有反感，胖子脸上的笑意加深，接着说：“咱们这样，请你来肯定不能白请，你给我们做指导，一次五十块钱怎么样？”

五十块钱啊，比她一个月的工资都高，这还只是指导一次的价格，怪不得专业人才吃香呢！李红旗小口小口噙着白开水没说话。等了好一会儿，胖子见她无动于衷，一狠心，用手比划了个六，肉疼的表示：“我们也只是刚开始干，机械都不会用，还没摸到门路，现在只能先这个价，等以后步入正轨钱咱们可以翻一倍。不，翻两倍。”

他激昂的几乎要拍桌子，褐色的脸都红了。“你以前在红光厂是做什么的？”

李红旗感兴趣的问。胖子：“……”白瞎了刚才的激动。“我是搞外销的，”胖子摸了把脸，似乎不堪回首，脸上有惋惜闪过。外销，就是销售。胖子这个泡在酒里的油腻样子确实像是个搞销售的。厂子里的那几个销售人员，个个脑满肠肥，可见工作的多么欢快。也是了，捧着铁饭碗，为几千个人的大厂子搞销售，且产品走的还是现在较为高端的电子行业，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巴结着，销售那真是肥差，又风光。没有刻意打听胖子为什么离岗，李红旗点点头表示明白。很快，周宋就返回来了，用眼神询问胖子谈的怎么样。胖子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仰着笑脸请李红旗移步去厂房内看看。空旷的院子内，原本大门紧闭的三间房子全部打开，露出里面的真容。屋内，两台笨重的，外面刷着绿漆的机械把屋子沾满了。绿漆是新刷的，但看机械的形态……李红旗随手在上面敲了敲，“这机械有些年头了。”

“淘来了，”胖子背抄这手跟在她身侧。李红旗随意走了几步看了看，就来到数控机械跟前。控制机器的操作台面上，这些五颜六色的摁键缝隙内满满的落这灰尘，边缘的操作手柄也生锈老化，稍微一碰就发出难听的声音。还有其他的那些机械，老黄瓜刷绿漆，装嫩，李红旗相信在表面轻轻一敲，下面就会被震的落下铁锈来。周宋说：“这些机械是有些年头了，但还都能用，都试过，就是这数控操作，我们都不大懂。”

想要这些老家伙们运转起来，且生产出完整合格的产品，就得有一套操控他们的编程，不懂操控，这些全是废铁。看来胖子和周宋没少打听她，李红旗虽然不懂生产，但是她懂一点操控，这是大学课程中的一项必学课，编新的程序她不会，但现成的例子倒是一堆。“有数据记录吗？”

李红旗问。能在数据中分析出运转和问题所在，比动手实验要便捷的多。“有有有，”周宋跑出去又跑回来，手里拿这个木夹子，上面的笔记本上有最近他实验下来的数据。把记录下来的数据一张一张看下来，李红旗说：“前面的流程没问题，但是成品总在最后一个磨具那个不成形，你们检查过机械没有？”

“检查过，快检查一百遍了，”周宋苦恼不已，求助道，“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您帮我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