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让让。”

几个青年人抬着纸质的箱子从楼梯口朝里面走，边走边喊。“咱们这边躲躲，”方溪溪单手抓着李红旗的手臂把她朝一边扶，那几个抬箱子的人吆喝着从她们身边走过去，挤进不远处一个柜台内，人们把让开的路又快速堵上。“我看那箱子上写的好像是市里鞋厂的？”

李红旗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被前面的人挡住了。“这一排柜台都是市里鞋厂的，”方溪溪笑着说，“他们把东西抬进去，那肯定就是从市里运过来的新鞋，可惜昨天有事我没能去活动现场看看，周围好多人都在议论。”

可不是嘛，站在她们身边的一对夫妻正在拌嘴。男的说：“你买了那么多双鞋都还没怎么穿，咋又要买？”

女的瞪眼：“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就买双鞋你都不让？我又不是没挣钱没工资，怎么就不能买？我还打算给你买一双呢。”

听说还有自己的，男的咧着嘴笑：“你想买就买吧，我就不要了，脚上的这双还能在穿一个冬天。”

手工制作的老棉鞋，穿着舒服但就是不太耐穿，一穿就旧，沾了水也不保暖，男人脚上穿的这双洗的都掉色了，沾点土难看的很。女的嘴一撇：“一人买一双，要不然你妈看到我穿新鞋又要嘀咕我虐待你。市里鞋厂出的新款鞋蛮好看的，还结实，省得你修鞋了。”

“行吧行吧，买。”

左闪右躲，两口子拉着手走去柜台那边。不知怎么的，听着人家两口子的对话方溪溪有点羡慕。没注意到她是怎么想的，李红旗拄着拐杖朝人多的柜台走：“咱们也去看看。”

站在横柜外面，李红旗看着墙柜上摆放着的一只只鞋子，笑了。昨天模特试镜穿的鞋子全是郝家旗他们厂赞助的，他们厂也正好出产了一批新款式的男女过冬鞋子，这会儿柜台上面撤下其他款式的鞋子，密密麻麻摆放着刚被宣传过的新鞋子。商场里有这么多的客流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昨天的模特试镜宣传，但还有不大部分原因是换季的原因，天气转件转冷大家伙儿都在添置冬衣，鞋厂有了新款式也能吸引一波人。总之，模特试镜的宣传举办的还算成功。在二楼鞋柜转了转，李红旗他们上了三楼，服装柜台。格局都大同小异，一个柜台内两三个销售员服务十来个客人。80年代的服装很有时代特色，健身裤，喇叭裤，皮夹克，风衣，都是年轻人们追逐的款式，商城内不缺少这类服装，但是没有鸭绒，鹅绒等保暖轻薄的填充物，冬装还是以保暖为主，通常都是里三层外三层。任何年代都存在这城市和农村的差异，从服装上就能看出差别。生活在农村的人们对没的追求没有那么强烈，通常是大棉衣，老棉裤，方便保暖。而城市内相对先进一些，对外界的接触也比较多，在服装上，尤其是年轻人，对没美的追求已经超越了保暖。当然了，要是能既保暖又美观更好。县里的商城，重心也是针对城里生活的人。是以就算要入冬了，风衣，健美裤，喇叭裤之类的也不愁卖，更何况还有昨天的模特试镜，又新出了几种穿搭，看过试镜的人年轻人迫不及待的完善装备让自己也试一试了。例如健美裤搭配高跟皮靴，一条达到膝盖的棉裙，上配毛衣，哦对了，棉裙最好是黑色，不要是显眼的颜色，要不然风衣和毛衣不好搭配颜色。高跟鞋，风衣，这样的搭配不但好看还保暖，且走路带风，这种穿搭款式一出现就有了风靡的劲头，柜台上内衬的毛衣已经卖脱了。李红旗她们一靠过去，销售员就问：“买毛衣？就剩酱色了，15块钱。”

对视一眼，李红旗问：“别的颜色没有了？”

“没了，没了，”售货员把不受待见的酱色毛衣收回去，又去问走过来的客人。一听只剩老气的酱色，两个小姑娘嘴巴都撅起来，追问啥时候有。售货员：“明天估计有。”

两位小姑娘失望的走了，李红旗她们又在卖毛呢大衣的柜台遇见她们了，俩姑娘正纠结要不要买同一个颜色的衣裳，还没商量好，另一件已经让人买走了。“那个好看？”

方溪溪拿着一件红色，一件宝蓝色的在身上比划，忍不住这份热闹也想买一件。李红旗拄着拐杖笑的露出酒窝：“喜欢就都买呗，两个颜色都不错。”

一个胖胖的女人紧张的走过来，“那件红色的我刚才试过了，穿上正好，刚撒开手就被你们拿了。”

“那不是还有吗？”

方溪溪扭过头示意女人朝墙壁上挂着的衣裳看。女人嗨呀一声：“没号了，你穿上肯定胖，把这件给我吧，你在选哈。”

硬是从方溪溪手里把衣裳要走了。笑着摇头，方溪溪买了件宝蓝色。又随意走了走，李红旗看了下表竟然已经下午两点半了。原本要一个人走，方溪溪不放心，把她送到电影院等着卫国来接人。方溪溪去银行存钱，李红旗去服装厂开会。县城边儿上，紧挨着河滩，金利来服装厂就坐落在这里。以前还在县里上高中的时候李红旗他们经常远远的能看见这座厂子的大门，每到下班时间里面的工人进进出出，很是热闹。现在，这座厂已经落寞的关门许久了。但不用于前些日子的落寞，今天下午一点钟的时候厂房铁门打开，有人陆陆续续聚集在厂内。200多名工人无一缺席，全都聚集在进厂的甬道上，议论纷纷。他们在议论这次把他们召集过来是不是有大动作。新的服装厂成立这么久了，一些设备也在陆续运过来，也该有动作了。而参加过昨天模特试镜的人，更是在跟没去见识过的人跟前大说特说，同时，少不了抱怨，明明是宣传他们厂子的活动，为什么没人让他们去？听说那场面热闹极了，人山人海，去了的人最不济还得了一包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