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衣，毛衣，各种款式的裙子也好，都只是诸多设计的一种，公文包内还有一半儿的图稿没有拿出来。牛德俊他们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毕竟这里曾经只是一座不大的衬衫厂，里面的工人没有接接触制作顾其他服饰，至于这些设计图稿，是李红旗按照后世的那些衣服款式加以改进得来的。衣服款式会不会过于前卫？这点李红旗倒是不担心，百变不离其宗，80年代本土的衣裳款式有些放到后世依旧流行，在这个万事万物都在大跨步的年代人们的接受和学习能力日渐增强，有什么不能接受服装上的改变？美的事物人人去追，这是天性。况且这些图稿并没有涉及什么太过超前的款式，而这个时代人们的接受能力远比想象中强的多。李红旗担心的是服装材质。跟后世那些多种多样的服装材质不同。去年布票才刚刚取消，棉布限量供应改为敞开供应，一石激起千重浪，服装大门的敞开迅速响遍了全国。而随着国门的开放，男子西服迅速升温，至1984年竟形成了全国性“西服热”，就连推车的、卖面的劳动者也把西服当作了工作服。时装是西方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带着流行时尚观念，风一般地席卷全国。这也是李红旗为什么选择在这一年开办服装厂的原因，但服装的材质却还十分有限，跟后世那些五花八门的材质没有可比性，也在服装制作方面造成一定影响。不过相信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材质也会上升到新的层次。诸多考虑也没法儿与牛德俊他们多讲，李红旗微微笑着拿出厂长的款儿，“服装制作出来，销售的事交给厂子里，销的不好自然就改变策略了，几位觉的按照图稿的样子能制作出样品吗？”

工人能不能制作出成品全靠看图打样的人指导的到不到位。牛德俊几个你看我，我看你。他们之前接触制作的都是衬衫那类简单服饰，对图稿上的新款式没有多大的信心。“只能尽力试试了，”牛德俊硬着头皮说。不知道出没出徒的小张，拿着图稿看，“这上面标注的挺详细的，厂长咋不把设计师请过来做指导？”

“图稿是咱们厂长找人画的，”赵念念怀里抱着公文包，笑眯眯的，“这些图稿的设计也是出自咱们厂长之手。”

听说这位新厂长是大学生。连服装设计都会，大学生都这么厉害？“那咱们厂长肯定也会做衣裳，这大学生就是不一样，会的真多，”宋欢喜带着会感染人心的笑，一点不客气的拍马屁。跟宋欢喜一样是车间管理的其他几个也纷纷出言夸赞。“我说这些图稿怎么这么好看，原来是厂长设计的。”

“那些国营大长的人也未必又咱们厂长有能耐，他们那个会设计制作？”

“咱们厂长那是人不可貌相，有真才实学。”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十多个女人简直就是一锅烩。多姿多彩的彩虹屁听的李红旗的厚脸皮都顶不住了。赵念念偷笑，及时打断她们：“先看图稿，打样，裁剪，大家伙儿都配合这动起来，争取今天咱们就出样品看看。”

有图稿，再加上有经验的老工人，研究一下也不至于做不出样品。李红旗在这一行摸爬滚打多年，服装的材质，制作，款式，她心里门清，时不时的出言点拨几句，之前全凭一张嘴夸人的宋欢喜她们开始打心底里觉得她有真才实学了。要不是厂子内的机制还没恢复，李红旗肯定让人留下加班，拖到七点钟才放人。在外面找了家饭馆随便吃了点，赵念念回村里接着忙饲料厂的事，卫国送她，李红旗脚上有伤，就留在城里过夜。在房区门口下的车，目送卫国他们走远，李红旗拄着拐杖慢悠悠的朝家的方向走。没有立马回去歇着，李红旗站在甬道上看着自己对面的房子、陈子昂的家门口整夜亮着灯，但屋子内却通常乌漆嘛黑，让人猜不透他在不在家。前几天在医院不知道哪里惹小陈先生不高兴，他招呼没打一个就走了……毕竟是老熟人，尽管人家太想搭理她这个昔日老友，但不还是去医院看望了嘛。人与人之前，总要有个迁就的。这么想着，李红旗把门前亮着灯的房门敲响。保姆阿姨开的门，看见是她时眼睛一亮，见她伤着还要请她进去坐。李红旗直奔主题的问：“你家小陈先生在吗？我找他有点事。”

“先生没在，”保姆阿姨有点着急，也没李红旗是什么事，就说，“我给先生打个电话。”

“不用，不用，”李红旗急忙阻止，“不是什么要紧事，改天遇到他在说。您也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这么近的距离，硬是把她送回家。洗漱，换衣服，躺在床上打个滚，李红旗准备睡觉了。另一边，保姆阿姨回去之后就拨通了陈子昂的传呼机。市里一所大院的球场内，穿着白色球服的陈子昂中场休息，习惯性看了眼丢在椅子上的传呼机。“哎，子昂，不打了呀，干嘛去？”

年过四旬精神抖擞的中年男人拍着球，看见陈子昂离开的背影出声询问。“放水。”

抽着烟倚在传达室窗边，陈子昂朝家里回电话。放下电话，瞅了眼燃了一半的香烟，接着抽，暗想李红旗找他什么事。一支烟抽完，时针刚好指向九点。陈子昂把电话打回县里。“喂？”

迷迷糊糊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时，陈子昂又看了下表。还是九点。“睡的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