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千块钱，你先拿着，这几天出去躲躲，别在县里待着了。”

李安把最近刚结的一笔工程款拿出一半儿给姚霞，挨了巴掌的脸还肿着，脸上的焦躁，比之在电影院的时候没消散多少。正给红指甲磨边的姚霞，望着递到脸跟前的钱嗤笑：“这么点钱你就想把我打发了？哎，李安，你胆子也太小了吧？那不就是你姐吗，还能吃了你咋的？”

“你不懂，”李安一丁点的耐性都没有，把钱塞给姚霞拽着他往外走，“拿着钱，我送你回去，你收拾收拾，去外面玩玩。”

“是让我去外面玩玩，还是想趁机跟我分手？”

姚霞一把将人甩开，又坐回去架起二郎腿，擦脂抹粉的脸上带着讥讽，在嘲笑李安。胸，腔喘了几下的李安，坐过去揽着姚霞的肩：“你不了解我姐，她是个说一不二的，我们现在被她发现，我要是不给一个交代，我就完了。”

“她能吃了你啊？”

姚霞来脾气了，喊叫起来。“她吃不了我——”李安现在想起李红旗震惊失望的眼神都觉得窒息，不想给姚霞解释什么，拿着钱，拉着她，“你听我的，先出去避避风头，我就说咱们分开了，以后不来往了，把我姐应付过去在说。”

“真的？”

姚霞抱着她的脖子晃悠，脸上一会儿怒一会儿笑。“真的，真的，”李安敷衍。姚霞一把将人捂在怀里：“我警告你，不管你跟你姐怎么交代，敢蹬了我，我就去告你强女，干。看看你那个厂长姐能不能管你。”

当初，他俩刚在一起的时候，姚霞就是拿这个要挟的李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有矛盾，这就是句玩笑话。有了问题，这就是要挟。“怎么能呢，不能够，”李安安抚着，暗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姚霞甩了，这就是吸血鬼，跟他在一起也就是为了钱。姚霞又怎么能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把将那两千块钱拿过去装在包里，“要我出去玩这点可不够，再拿两千，我妈这几天正好不舒服，我带她去大医院检查检查。”

结的工程款拿出去一半儿其他人的工资就已经不够发了。李安还是又拿了一千给她，交代说：“寻呼机随身带着，我给你打电话，就按照咱们刚才说好的，我姐要是追究起来，咱们就在电话里说分开了，好聚好散。”

“哎，你不怕你老婆？”

姚霞有点幸灾乐祸，甚至是得意。李安不想跟他聊这些。次日一早，李安出现在李红旗家门口、他邋遢的样子像是一夜没睡，满身烟味。张嘴，就期期艾艾的喊姐。“进来，”李红旗反身回去。客厅里，李红旗坐着，李安站着。没有以前的吊儿郎当，李安站都站不直，“我知道错了，昨天晚上就给姚霞，就是在电影院那个女的，我跟她分开了，本来也是闹着玩儿。”

砰。李红旗把手里的玻璃杯子摔了个粉碎。李安被吓了一跳，脸霎时就白了。“你说闹着玩儿的？”

李红旗气笑了。“也不是闹着玩的，就是，一时糊涂，我知道，知道错了。”

这样的态度在李红旗的意料之中，她上楼打了个电话，给厂子里请了半天假，用来处理李安的事。下了楼，见陈子昂来了。他是听见动静来的，还穿着拖鞋，见她情绪平静，没说什么陈子昂走了。“说吧，详详细细，把你跟那个叫姚霞的女人的事说清楚。”

说清楚？说不清楚。李安挑着能说的说了，一个劲儿的道歉。“你该道歉的不是我，是溪溪。”

“她知道了？”

李安紧张起来。结婚这么多年，他跟方溪溪一开始就是因为感情走到一起，现在他做了错事，不希望方溪溪知道。“还不知道，我希望你能亲口跟她说，”李红旗对他的态度，不予评价，她知道的不多，但还不至于被李安的三言两语糊弄，她要的，只是李安的态度。李安松口气。但李红旗的下一句话，又把他的心高高抬起来。李红旗说：“从今以后，县里的工作就别管了，家里忙不开，饲料厂需要人，你回公社，以后就在公社待着。”

“那怎么行？”

李安鬼叫。他所有的工作，人脉，朋友，都在县里。公社有啥？回去生产饲料？那能有啥出息。不是叫人说他混不下去了回的村？在说了……他要是走了，姚霞能罢休啊。“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改，我发誓以后在再也不乱来了，你别让我回公社。这样，我给姚霞打电话，我让她亲口跟你说。”

李安说着就要上楼打电话，但李红旗坐着不动。他上去了，打给谁听？“姐~”李安哀求，一而再的说自己错了。他了解，了解李红旗下了这样的决定他改变不了。“你要是真的知道错，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让你这么做，”李红旗没发脾气，拍拍身边的位置，叫李安坐。乖乖坐过去，李安垂着头。就听李红旗说：“你做错了事，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知道改，跟溪溪好好认错，这事就翻篇了，人这一辈子都会犯错，知道改就行。饲料厂现在经营的有声有色，需要一个自己人去那边守这，厂子里的利润也分你一半，不比你在外面挣得少，以后好好跟弟妹过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好不好？”

“我……还是想留在县里，”李安小声嘟囔。他对未来所有的规划都在县里，公社什么都没有，他也不太想管理饲料厂。李红旗耐着性子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却冷了下来。她说：“两个选择。一，回公社好好过日子。二，跟方溪溪离婚，别耽误人家，咱们家，也不用回了。”

人犯了错，总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