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甚熟练的倒车技术在情绪的促使下一把完成，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射出去。刺耳的刹车声在大马路上响起。李红旗火气腾腾的摔上车门，叉腰拦在陈子昂前面。“你几岁了？说生气就生气，说走就走？”

他双手插在外套兜内，阴垂这眉眼不说话，像极了闹脾气的男孩儿。平时那样冷硬的一个男人……看他这样，李红旗反倒骂不出来了，无奈一叹，走过去拽拽他袖子。“怎么了？我要是说错话了，我给你道歉，你没必要说走就走啊，我冒着这么大的雪接你。”

“谁让你来的？”

陈子昂忽然抬眼看着她。“你想吵架是吧？”

“是，我烦你多管闲事。”

“哈。”

李红旗笑出来，点着头：“对，我多管闲事，让你他，妈一个人自己过年不好吗，我真是有病。”

还有什么可说的，李红旗饶过去拉开车门。砰。她连人带刚刚打来一条缝的车门都被撞回去。一手抓着她还放置在车门上的手，一条手臂拦腰而过，把人扣在怀里。“我不是说你跑来接我是多管闲事，”陈子昂压在她肩上，声音急促，脸颊朝她蹭了蹭，把自己体温传过去，她脸上凉凉的，很舒服。“我也不想跟你吵架，”他呢喃着。“你酒还没醒吧？”

瞬间的恼怒让李红旗的脸都红了，心跳的有点快，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挣扎这想把人推开。“别动，”陈子昂抱的更紧了，有些嘶哑的嗓音呓语一般，“就抱一会儿，我有点难受。”

可怜兮兮的，当她李红旗吃着一套？这会儿男女体力上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李红旗气喘吁吁的，越挣扎他抱的越紧，她咬牙切齿：“有病就去看医生，别借机发疯。放开我。”

闭着的双眼，瞬间打开，里面的浑浊也逐渐消散，陈子昂闷闷的笑了，抬手捂在她脸上，缓缓的说，“我说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最好别说话，你这张嘴最会气人。”

“唔唔唔，”李红旗想说的话全被捂在嘴巴里。她是真的想问问陈子昂到底想干嘛。是不是真的恨她，有一点也行。总怎么搅和她的生活算怎么回事儿？她不知道，陈子昂自己，都不懂，不懂自己恼怒什么，恼那些期待？还是气她一点都不在意他？还是恨她巴不得把他随便推给什么人？二十多岁的人了，记忆里跟父母都没发过这样的脾气。陈子昂都觉得现在这个别扭的人陌生。活像一个讨不到糖吃就发脾气的小孩儿，这根本就不是他。简直有病。……怎么收拾残局？李红旗比谁都小气，尤其是对他，简直吝啬，肯定又生气了。松开捂着她的手掌，陈子昂垮下肩膀，掐着她的脸颊晃了晃。“不是，故意的，”他这话说的艰难，含在嗓子眼里模糊不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撒娇。李红旗的嘴角直抽。“你可以放开我了，”她神情冷着。拦腰把人扣在怀里的手臂松开，改为撑在车子上。陈子昂问她：“我去哪儿？”

在有限的空间内转个身，冷静到冷漠，李红旗不答反问，：“你到底想干嘛？我之前就问过你，天大地大，你又回这个小县城做什么？”

陈子昂也看着她，眼神一点都不冰冷反倒带着点真挚，“我去哪儿？”

铁了心不谈论这个问题。李红旗：“……”“你有病，去看医生吧。”

“行。”

陈子昂一口答应下来，把她扒拉开，自己矮身坐在驾驶座，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很有耐心，会一直等一般。一会儿发疯，一会儿又老实的不像他。李红旗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有人格分，裂，心境怎么能变化的这么快？都说女人心海底针，那男人心就是无底洞了。车子是她了，下着雪，天都黑透了，她不上车能干吗去？“镇医院，”李红旗双手环臂的姿势坐在副驾驶。一路上没在说话。之所以来镇医院是因为这样的小诊所过年也不会关门儿，什么时候有病人都能找到医生。是位上年纪的老医生了，扎针的手都颤颤巍巍。说了几句话的东西，陈子昂忽然发现李红旗不见了。扎在手臂上的针剂还没完事，就被他一把推开，几步走出门外拉开那个挂了铃铛的门。雪还在继续下，一个黑影蹲在车前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开着大灯的车子在黑夜里照射出两条灯柱。他以为，她走了。叮铃铃响的动静把李红旗的目光吸引过来。“这么快就弄完了？”

她问。“哎我说小伙子，你跑什么啊，那针头是不是还扎在你身上？”

老医生举着针管一脸古怪的追出来。神经放松下来的陈子昂渐渐觉的手肘内部的位置有些疼。撸开袖子一看，出了一片血。把针头，拔出来扔到一边，陈子昂因为发烧而变得嘶哑的声音低低的道，“就这样吧。”

“那可不行，烧到39度了，光打针不行，哎，姑娘，”老医生冲着李红旗喊，“你这家属做的，过来给病人拿药。39度不是闹着玩的，身体强壮也顶不住。”

拍拍手跑过去，李红旗撇着嘴夸了他一句：“流批。”

关心他一下能死吗？这下轮到陈子昂无语了。不过这也比不搭理他强。这回换李红旗开车，下着雪路滑，她不敢开快，慢悠悠的走在路上，一看表快九点了，家里肯定着急了。旁边的陈子昂靠在座位上，发出轻鼾，大概已经睡着了。看看外面的大雪，在看看他，这都什么事？刚才他针没打完就跑出来，李红旗知道他是找她的，怕她走了。黑着天，还下雪，离城这么远，她生气也不会把他丢在医院。或许她就应该把他丢在哪儿算了，伤他个透心凉，按照这人的脾性以后肯定也就不搭理她了。他的高傲是长在骨子里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远走国外。到底是没忍心。看起来是个招惹不起的男人，实际越活越回去，跟个任性的小孩儿似的，平时不也是喜欢对她讽刺，挖苦吗。跟个孩子计较什么？不得不承认，他从医馆里跑出来的惊慌模样已经让她心软了。欠人太多，果然不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