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把陈子昂的话当回事，按照那人霸道不讲理的脾气竟然没这么着。讲真，要不是怕他，李红旗也不能回自己家还偷偷摸摸。陈子昂什么人啊？有钱，有权，还是个十乘十的狠人。似乎没有他办不成的事。不怕他，怕谁？刚才一起吃了饭，他什么都没说，就把她放了。李红旗躺在床上要休息了，心里还在嘀咕、“咦，忘了，怎么没问他运船的事？”

一咕噜爬起来，窗户外面黑乎乎的又让她把注意打消了。次日，还是被电话声叫醒的。“不上班？”

陈子昂低沉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跟被泼了凉水似的，李红旗一下全醒了，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手表，“完了完了，迟到了。这个卫国，让他早点来接我，人跑哪儿去了。”

淅淅索索穿衣服，还有光脚在地上跑动的声音。“别急，我送……嘟嘟嘟。”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陈子昂走到窗边朝对面的房子看。感觉她收拾的差不多了，拿着钥匙把餐桌上保姆阿姨准备好的早餐带上。另一边，李红旗打开门，车子已经滑到跟前。拉开车门矮身坐进去，“改天我给你加油。”

“别动。”

“嗯？”

身体比思想还快，他说别动，李红旗还真就下意识的停止动作，眨眨眼看他倾身靠过来。“干嘛？”

她双臂在前身打个叉，瞪着眼，浑身都是防备。陈子昂故意朝她那边靠了靠，动作缓慢，神情放肆，缓缓的，将大拇指落在她唇角，不轻不重的擦了擦。“出门前不照镜子？”

粉润的唇角边挂着白白的牙膏沫。真软。使劲摁了下，在她下巴处挠了挠，赶在她炸毛前收手，陈子昂把饭盒塞给她。一巴掌打空的李红旗脸都扭曲了，吭吭哧哧的，“有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她很严肃的在控诉，但陈子昂跟没听到似的，发动车子，漫不经心的道，“快吃。芬姨特意给你做的。”

李红旗气闷，打开饭盒看了看，是水晶煎饺，闻味道知道是素的。肚子跟着咕噜咕噜的叫了下。徒手捏一个塞进嘴巴里，一点形象没有的边吃边说，“说好的，咱们的约定保密，意思就是芬姨也不能知道，以后别让她给我准备这些了。”

“不喜欢？”

陈子昂的余光看向她，见她脸颊鼓鼓囊囊的，很像贪吃的松鼠。“不是，”李红旗也很诚实，“我是觉得太麻烦了。”

而且也太亲密了，这不好。不用猜也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陈子昂心里没有一点情绪上的起伏，只是心情也没那么好罢了。安静没一会儿，李红旗开始说正事了。“运船被扣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她有些严阵以待的问。“你猜，”陈子昂有些恹恹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怎么还让我猜呢？”

陈子昂转动方向盘拐弯，淡淡说：“猜起来比较有意思。”

李红旗不干了：“电话里说好的，我回来你就告诉我，你不是出尔反尔的人，这点我完全相信你。”

“哦，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李红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她跟他说正经的，这人说的那是人话吗？竖起中指险些戳在他脸上，李红旗都不屑于回答。反正她觉得运船被扣的事很可能跟陈子昂没关系，他又不是无所不能。气的不想说话。一会儿的功夫也到了。“停停停。”

距离工厂还有几百米，李红旗就叫停，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捋个头发的功夫，发现车子跟着自己呢。“还有事？”

刚下车，她就跟没坐过人家车似的。她这种白眼狼性质陈子昂都习惯了，“晚上什么时候下班？”

“干吗？我告诉你啊，不准下班的时候堵我，”李红旗防备起来，跟面对凶神恶煞似的。陈子昂神情不善的抬眼看着她。神情冷漠，还带着点点凌厉。嘴巴抿了抿，李红旗瞬间怂的小声解释：“我忙着呢，没空。”

“六点，我在这儿等你，敢迟到，等着挨收拾。”

不跟她废话，一脚油门把车子开走，漂亮的转了个弯儿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经跑远。站在原地搓牙，深呼了几口气感觉气顺了，李红旗才拽着包朝工厂去。离开将近半个月，服装厂还是那样儿。“哟，厂长，出差回来了？”

看门的老头儿从传达室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抹布，见到她笑出一脸褶子。之前厂子快倒闭的时候这老头可没这么好的脸色。平时也是看谁不顺眼那是正眼也不瞧一下。“您老好？”

李红旗停下来跟老头儿打招呼。上班的时间快到了，匆匆来的工人急忙忙停下来跟她打招呼，又扯着脚步朝厂子里跑。厂长出差半个月没来，办公室的人都过来打招呼，问她国外好不好玩儿。端着大茶缸子跟他们胡侃，七嘴八舌的，李红旗也得到不少信息。“运设备的船被扣住了，这个您知道吧？”

会计蒋勇，抱着一堆文件袋插话。“知道，咱们老崔呢？”

李红旗挺直了身子在办公室左右张望。她脸色平平，既没有得意，也没有焦急。办公室的人就交换着眼神暗想她跟那事有没有关系。现在，那些出国的考察团，人全被扣着。“崔书‘记在办公室。”

蒋勇的话音一落，生产主任就通知大家伙儿开会。“厂长正好也在，省的再让人去通知你，”生产主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那就走吧，”李红旗说着又端起大茶缸子喝了几口，夸这茶叶水不赖。刚上任没多久的车间总主任宋欢喜凑过来：“这是我自己种的茶，厂长你喜欢明天我带点给你送办公室去？”

“行，这个味儿比我买的茶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