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李红旗要是今天没来上班，就肯定出事了。他抽了一地烟，眼睛里充斥血丝，青色的胡茬冒出来，阴鸷的神情看了让人心里一惊。望着车子平缓的开过来，陈子昂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愤怒更多。“你……这是怎么了？”

本来想问他怎么在这儿，但是看到阴郁的神色，李红旗改了口，关上车门走过来，才发现刘小旺，赵念念他们都在。“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李红旗带着疑惑笑，他们一脸的复杂她看不懂。见了她，也不说话。“厂长，您去哪儿了？”

赵念念轻声说着，余光看向陈子昂，用口型跟无声的李红旗说，“找了你一晚上。”

一脑门问号，气氛有些凝重，不适合闲话。李红旗侧侧身看向刘小旺：“天儿还早着呢，你们没吃饭呢吧？去我们食堂凑合一下。”

“不了，”刘小旺复杂的看了一直都没说话的陈子昂一眼，还是把时间交个他们吧，他还有事，先走了。刘小旺走了，赵念念也走了。还不到上班时间，厂子门口冷清的很。陈子昂抽着烟，一直也没说话。“哎，你怎么了？”

李红旗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你们搞什么呀？刚才凝重的吓我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你去哪儿了？”

烟抽多了，陈子昂的嗓子哑的厉害，沉甸甸的神色像是阴天天空上汇集的乌云。李红旗没了笑的心思，想起之前赵念念说的找她的话。“我昨天去市里了，在俱乐部没找到你，就去墓园看赵老头儿了。天晚了，没回家。你找我了？”

昨天离开俱乐部之后有点无所事事，就临时起意去墓园看望早就过世的老赵头，被郭跃进拉着在他家吃了饭，天色晚了，就留宿老郭家了。寻呼机被老郭的孙子摔坏了，李红旗真不知道他们找了自己一晚上。定定的看着她，陈子昂想在她脸上看到点别的。除了坦然和一丝丝歉意外，什么都没有。找不到她的担心和焦躁，这一刻变的苍白无力。“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李红旗抓着他胳膊晃了晃，微微噘着嘴，像是在撒娇一样，“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啊？你太小题大做了。你今天别去上班了，回家休息，我看中午能不能回去。”

哄孩子似的想把他哄走，上班时间到了，她叮嘱几句反倒先走了。这世间的事情这么多，陈子昂第一次知道，伤一个人的心这么容易。昨天在俱乐部，有人拿楼上不接待女客开涮，哄闹着让女人跟他亲近，有人坐在他腿上，陈子昂没拒绝。李红旗撞见了。不问，不说，她装作不知道。夜不归宿是吃醋了吗？不是。她亲眼看见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哪怕只问一句，陈子昂都觉得是被在乎的。她忽视他。忽视他们之间的误会。以前还会忘了打电话，现在例行公事一样，每天中午一个电话，每次都是同样的问题，问完了，电话就挂了。她有时候回家，有时候不回家，在一起她也在忙工作，说的最多的就是累。他们陷入到一个怪圈。又或者说，陈子昂现在才意识到这是个怪圈。他不调整心态，李红旗永远也不会把他带回来。“小旺家添丁进口，提前去看一下吧？”

散步途中，他争取她的意见，知道她喜欢小孩儿。李红旗也接到消息了，想了下：“明天可以。满月酒一块去，这次就算了。你先去还是我先去？”

她先去，还是他先去？为什么不能一起？“刘小旺知不知道我们什么关系，你心里清楚。这样掩耳盗铃有意思吗？”

陈子昂第一次，想跟她吵架，想发泄不满。李红旗把眉头皱起来：“他知不知道那是他的事，我不想让人知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说了。”

砰。碗口粗的大树被踹的枝叶晃动。陈子昂觉得自己就是个贼。见不得光的贼。去看望还在医院的燕子，李红旗跟其他同学一块儿去的。新生的婴儿皱巴巴的谈不上好看，李红旗抱着就没撒手，看见孩子嘴巴动一动就觉得可爱到心坎里去了。“你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生一个？”

燕子打趣。李红旗翻个白眼儿：“我还喜欢钱呢，怎么不去开银行？没拿个条件呗。”

“谁说的？”

燕子笑的别有用意，哎了声。这是要说秘密的信号。李红旗靠近一些，就听燕子问：“你是不是跟陈子昂在一起了？”

还以为要说什么，李红旗切了声，不客气道：“你家刘小旺胡说八道了吧？”

这点是否认不了的，燕子诱问：“金男玉女，在一起般配，多好的事啊，反正他单身，你也单身，在一起算了。”

“金男倒是真的，玉女在哪儿呢？”

李红旗摇头嘬叹，抱着哭起来的孩子哄，这个话题也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