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这么冷的天,总不能睡在外面。而且住在其他村民家,又不安全。毕竟那些村民基本都是站在许春花那边是一伙的。许诗霜立刻问:“有什么条件?您说。”
“就是……”村长犹豫了一下,道:“你们不能在屋里干那档子事,懂吗?那是咱们村打谷子的地方,在很多村民眼里是非常神圣的。反正就一晚上,你们忍忍。”
许诗霜:“……”真当她和陆星剑是新婚小夫妻呢,一夜都忍不了。陆星剑脸也唰地红了。只是他皮肤黑,看不太出来。他轻咳一声道:“您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人。”
“我说这话,也没有别的意思。”
村长搓了搓手,有点不好意思道:“就是去年也出过这事儿,咱们把那屋租给村里一个寡妇住,谁知后来给闹的,她跟隔壁老王在那直接把床震塌了,稻谷的袋子不知道为啥也破掉,弄得咱们整个村风气都不好了。”
这种事许诗霜一个女生不好回答。陆星剑便做主保证道:“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
村长:“你是军人,我相信你。”
当即就领着两人去找大队长。外面风雪很大。许诗霜一踏出门就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冷得缩了缩肩膀。走到大队长家不过十几分钟,她就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被放进急冻室冻成了冰棍。陆星剑见状,默默脱下军大衣又盖在她身上。这件军大衣在两人之间换来换去好几次了。许诗霜看到只着单衣的陆星剑依旧步伐稳健,面色平常,忍不住问:“你不冷吗?”
“还好。”
陆星剑道,“在部队习惯了。”
有时候他们零下都得穿着短袖在外面训练。许诗霜把衣服还给他,“你还是穿上吧,免得等下冻感冒了……阿秋——!”
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陆星剑转头看她,严肃道:“我看会感冒的人是你,把衣服穿好,脖子盖严实了。”
许诗霜只得老老实实披上衣服。别说,有他的体温残留,还挺暖和。村长闻声回头看他们,暗自摇头。心想这对小夫妻可真是难得的恩爱。雪下得很大,转眼间就覆盖了地面薄薄一层。一路上,陆星剑不时停下脚步,捡些柴火树枝和枯叶。许诗霜看他一个人拿不下这么多,就也帮忙拿。等到大队长家,大队长得知两人来意,很大方地就拿出了仓库钥匙给他们。“不过那屋很久没打扫过,床也塌了,你们要住的话可能要简单收拾一下。”
大队长的老婆,也热心地借给了两人一床棉被。许诗霜很感激,道:“您看我们给您多少钱合适?”
“哎呀,这点小钱就不用了,反正那屋空着也是空着。”
大队长摆摆手。“那不行。”
在陆星剑的坚持下,最终以向他们购买一些碳为由,塞给了大队长两毛钱。陆星剑本来还想问他们买些食物,但大队长家已经吃过了。大队长的老婆很热情地塞给他两个土豆,一个玉米和大红.薯,“这都是我们自己家种的,你们拿回去一起烧炭上,土豆搁到底下煨熟了来吃,很香的。”
陆星剑接过道了声“谢谢”。他不喜欢占人便宜,临走前又悄悄地在桌上留下了两张全国通用粮票。总算有个落脚地方,许诗霜也松了口气。陆星剑一手抱着被子,另一只手拎着碳,随着大队长来到谷粮仓库。门一推开,谷香扑面而来。库房里放着堆积如山,金灿灿的秋收稻谷。“这就是你们的房间。”
大队长拿钥匙开锁,推开木门,被灰尘味儿呛了一下,道:“扫把和苯基在外面,你们记得自己去拿收拾一下,我先走了啊。”
“行,谢谢您大队长,辛苦了。”
许诗霜再次向他感谢。人家大老远冒着风雪来送他们,也不容易。陆星剑要送他到门口。“不用送了。”
大队长摆摆手,道:“你们这儿离知青住的地方比较近,要是需要什么东西,可以过去问他们借。他们人都挺好的。”
离开前,他又再三叮嘱两人,一定要小心烧炭起火。碳只能在小房间里烧,千万不能拿到外面库房里。这里的粮食都是村民们留着过冬和跟上面交差的重要物资,可不能出了差池。人走以后,许诗霜打量着这个逼仄的破旧小屋,可能是村里公共财产的缘故,墙是刷了大白的,也通了电有电灯。四角布满的蜘蛛网,令她心里有些发憷。再加上拢共就只有一床棉被,天气又这么寒冷……就是陆星剑提出让她自己睡一个被窝,许诗霜都不好意思。因为眼下的气温实在太低了,低到可以冻死人。“赶紧把炭火烧上吧。”
许诗霜打了个哆嗦道。“嗯。”
不用她说,陆星剑早早就已经把树枝和碳堆好,把窗户打开,随后用火折子点起了火。窗户一开,冷风迅速就灌了进来。不过伴随火焰升起,房间逐渐变得温暖起来。许诗霜:“好饿……”于是他将食物也放进了火堆里。“你穿上吧,怪冷的。”
许诗霜脱下军大衣扔给他。陆星剑披上军大衣,一手拿着木棍拨拉着炭底下的烤土豆和红.薯玉米。一股原始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玉米味最香最浓。让她嘴里已经开始自动分泌津液。这令原先以为自己吃不惯这种乡下粗糙食物的她开始感到被打脸。“可以吃了吗?”
许诗霜忍不住问。陆星剑抬头看了她一眼,“还要等一会。”
许诗霜披着被子,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感觉眼前的场景竟然有一丝温馨。这个男人帅得有一点点让她心动。不可能,一定是她的错觉。她摇了摇脑袋,咽下口水道:“有点渴,我们能去外面弄点雪来烧水喝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没有锅没法煮。”
陆星剑解开腰间别着的军用水壶递给她道,“里面还有一些水,你先喝,一会我去跟知青们借个锅。”
“我去吧。”
许诗霜忙道,“我在那边有认识的人。”
“是那个男生吗?”
陆星剑忽的问。“是另一个女知青啦,她叫宁梦菲,上回我在爱民诊所考工作的时候就遇到过她。那个男的我也认识,不过我跟他不是很熟,就不跟他借了。”
许诗霜笑着道。她说得毫无芥蒂,也证明了她跟那名男知青应当确实是不存在那种关系。只是陆星剑不知为何,还是觉得心里很难受,像在被一万只蚂蚁啃咬。他想到男知青曾请她吃过奶油冰棍,在他未曾经历过的她的校园时光里,是那个男知青在陪伴她。想着这些,陆星剑又感到匪夷所思。他竟然在吃这种醋。他注视着她。火光倒映着女人白皙的面颊,乌发披散,此时的她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也是这一瞬间,陆星剑从未如此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早就变味了。“许诗霜,我们别离婚了,行吗?”
这句话久久抵在他的舌尖,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