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许诗霜马上要被调走去京市了,贝曼英既为她欢喜又有些发愁。喜的是陆家在京市有房子,小姑子过去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生活水平比待在这儿要高出一大截。愁的是许诗霜好不容易才在岛上“建功立业”,把耗油厂给拉起来。她走之后,就只剩下唐秀芬一家独大了。贝曼英认为唐主任极有可能会抢许诗霜的功劳。她跟许诗霜讲了这事儿,许诗霜倒很想得开,道:“没事儿,反正你和二哥过一两年迟早也要离开,你们总不会一辈子待在这里。”
贝曼英:“……那也不行!”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要守卫住许诗霜的功劳。总之,最起码要让大家记住,这个厂子最初多亏了许诗霜才能建立起来。这在未来也能成为小姑子履历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许诗霜对此倒还一无所知。算算日子,半个月马上就要到了。等陆星剑一回来他们就要即刻离岛赴京。这段时间许诗霜在着手准备收拾家里东西,顺便拜托二哥晚上多烧点海鲜,让她和谢烨霖可劲吃。不然,等回到京市就吃不到了。“妹子,多吃点。瞧你这段时间工作饿的,都瘦了。”
饭桌上,许晨不停地给许诗霜夹菜,满脸心疼。“谢谢哥。”
许诗霜笑着,边也剥了几只虾送到谢烨霖碗里。谢烨霖埋头扒饭,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乐乐如今也渐渐长大了。不过他牙齿还未长全,还是吃奶糊的年纪。贝曼英给他专门弄了碗米面糊糊,掺了奶粉在喂他吃。“老婆,你也吃。”
许晨快速吃到八分饱就放下筷子,赶紧从贝曼英接过孩子抱着哄喂,让贝曼英吃饭。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家三口,许诗霜心中也想念起陆星剑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很奇怪,一次次的离别,反而愈发加深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大概人尝过了失去的滋味,才会更加懂得珍惜。自从婚后,两人几乎一次架都没吵过。许诗霜也很惊讶,自己竟然能碰到像陆星剑这么默契的人生伴侣。回家路上,月光如水,她牵着谢烨霖的小手。谢烨霖仰头问她:“娘,你想爸爸了吗?”
“当然。”
许诗霜反问:“你不想他?”
谢烨霖扁了扁嘴道:“我也想他。”
他说自己昨晚做噩梦了,就是梦到了爸爸。但具体是什么噩梦,他却不肯告诉许诗霜。“不要多想,爸爸会安全回来的。”
许诗霜摸摸他的头。晚上为了哄谢烨霖睡觉,许诗霜特地烧热水给他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麦乳精。谢烨霖喝完去刷了牙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次日,陆星剑便携一身军功荣耀平安归来。听说他这次在秘密任务中立了大功,就连高政委和李部长等人都亲自过来迎接,给他表扬立勋章。但是现场的氛围却很沉重。许诗霜一听陆星剑回来了,赶紧就先把医院的公务放到一边,急匆匆赶过去。她现在大小也是这所野战医院的最高领导了,离开一阵子并不需要跟谁请假。远远地,她看见陆星剑被一群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隐约还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星剑!”
她拨开人群挤过去。陆星剑一看到她,也是赶紧往下边走过来。等走近之后,许诗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似乎是安全的,一颗心还未完全放下。周围都是领导,她不好说什么,只得压低声音问:“你没受伤吧?”
陆星剑道:“没。”
许诗霜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陆星剑犹豫了一下道:“但是我有一个战友……”话还未落下,就听见旁边传来一个女人悲切的痛呼:“徐克!徐克他怎么没回来?领导,高政委,李部长,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我就他一个男人……”李部长心道难不成你还有两个男人?不过这事儿让他们也很是头疼。这次任务难度不简单,就是他们派去的特种部队厉将,也有好几位折在了里边。徐克就是其中之一。岛上领导们也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没了。和其他将士不同的是,徐克有老婆孩子,且儿子才出生一年多,刚断奶。他这一出了事,他老婆肯定就要闹了。果不其然。“你们把徐克给我还回来!”
女人一边尖叫,一边就寻摸想找棵壮实的椰子树往上面撞,“我不活啦……徐克你个挨千刀的,留我和孩子独自在这世上,我一个女人可怎么活呦……”“唉柳同志你别冲动!”
周围一群军人赶紧上前阻拦。女人的力量终归比不上男人。或许柳叶芳本就只是做做样子,很快就被拖了下去。只是她这一弄头发散了,披头散发的,表情狰狞,瞧着极为吓人。旁边别人帮忙抱着的孩子一看母亲这样子,也是吓得立刻哭嚎出声。现场一片混乱。几个领导一阵头大。“那个,陆营长,既然你爱人也来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其他人也可以先走了。”
几名军官上前开始疏散人群。许诗霜回头看了一眼,就跟陆星剑离开了。反正回家之后这个事他肯定会告诉她。陆星剑说这事儿不能闹大。领导们要把徐克妻子控制起来,和她商量条件。肯定有抚恤金什么的,会安排保障军嫂后面的生活,就看柳叶芳是否会同意了。许诗霜点点头,又忍不住问:“这次任务很困难吗?怎么会死人?”
“是有一些。”
事关国家部队机密,陆星剑也不方便跟她讲很细节的内容,只能道:“徐克的死,跟我有些关系,所以我打算明天带点东西上门探望柳同志,你要和我一起吗?”
“可以。”
许诗霜犹豫了一下,问:“他的死,不是你影响的吧?”
毕竟军队常有什么上级下军令结果判断错误的事。她怕陆星剑会因此愧疚背锅之类的。“不是。”
陆星剑摇头,轻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当初我本有机会救他,没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