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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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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听到一道阴鸷的声音

“脱了再滚。”

齐晟漆黑的眼又冷又厉,视线像是有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一身的戾气,情绪很差,近乎病态的强势,全然不给人留余地。

女人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包厢里其他人也静默了。都知道他的脾气秉性,这几个月都没人敢提一句“沈姒”,但也没人想过,他会因为一件衣服,震怒成这样。

“老三,”一直没搭腔的顾淮之突然出声,“跟她置什么气?”

过分压抑的氛围给人一触即燃的错觉,被人打断,才缓和了点儿。顾淮之淡淡一笑,抬了下眼,便有人明白意思,将人带了出去。

齐晟一整晚都很阴沉。

夜色浓重,车子驶回四合院,他醉意已经起了七八分。

“少爷,怎么喝这么多酒?”家里的阿姨接过他的外套,念叨了句,“外面下雪也不知道撑把伞,您可别睡,我去给你温醒酒汤和姜汤。”

齐晟脚步一停,虚眯了下眼。

一句话让他的记忆拨到三年多前,他从南城把沈姒带回来时。

那一晚下了雨,风吹斜了雨丝,从下车到家不过几步路,他一手揽过她,一手撑着伞走回去,结果两人身上还是被打湿了大半。

一进门家里阿姨就念叨这句。

齐晟本来都走进去了,身后没了动静,不由得诧异,扭头看了下。

沈姒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齐晟睨了她一眼,冷淡的语气显得有点不耐烦,“你站那儿做什么?”

沈姒扯了下湿-漉漉的衣角,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动作非常的拘束,甚至有点不知所措。她抬头,直勾勾地看他,很轻地说了句

“脏。”

齐晟身形稍顿,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她身上。

她生了一张含情眼,眸色流转便楚楚可怜,肌肤凝雪,唇红齿白,弱柳扶风不盈一握的玲珑身段,平添了一种娇娜的媚态和易碎的美感。

这样的皮囊,没人会嫌她脏。

明明像谪仙一样,恍若在这红尘世间,只有她是一尘不染的。

很熟悉,说不上来的熟悉,和记忆里的一个身影正慢慢相合。

仿佛在印证他当时的不确定。

原来没认错。

齐晟漆黑的眼攫住她,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卑劣而变态的念头来,比今晚看到她第一眼时还要强烈

想得到她,想在她身上打上烙印,想让她染上独属于自己的颜色。

他微蹙了下眉,甩掉了刚刚的念头,朝她伸手,“过来。”

沈姒还是站在那儿,盯着他瞧。她睫毛轻轻一眨,忍不住小声嘀咕,“你能不能别这么凶我?”

“你说什么?”

沈姒缩了下肩膀,最后梗着脖子又重复了一遍,“就是很凶。”

齐晟气笑了。

他也没跟她废话,几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沈姒轻轻地挣了挣。

“又怎么了?”齐晟挑了下眉,记得她说的话,收敛了脾气。

“不要这样拽我,攥得很疼,”沈姒抽开自己的手,重新牵住了他,轻声道,“而且你看着像人贩子。”

“……”

齐晟不轻不重地拨了下她脑袋,被她磨得没脾气,“真麻烦。”

他牵着她的手进了家门。

彼时正当年少,称不上爱意汹涌,也算不得一见情浓,只是金风逢玉露,一场生涩又不确然的心跳加速。

很奇怪的感觉。

也许是他今晚喝多了,他莫名其妙地开始回想她的一颦一笑,回想这些年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已经忽略的、无关紧要的细节也越来越清晰。

她不喜欢他的坏脾气,他一高声她就会说他“凶”;她是个小财迷,会因为他带字画和宝石开心;她利用人的手段不少,但在他面前总是不太会撒谎,演技拙劣,全靠他肯信;她心虚的时候会格外乖软,像犯错后小心讨好主人的猫;她在浴池拉住他时,媚色入骨地喊了他一声“三哥”,勾得人心里发痒……

齐晟从没想过,原来这些小事自己也能记得这么清楚。

不过她真走了。

跟以往任何一次离家出走都不一样,她态度决绝,不再回头,她想跟他断得一干二净。

酒精从喉管一直烧到胃部,火辣辣的刺痛,绞得人难受。

醉意浮上来时让人意识昏沉,很渴、很热,齐晟按了按太阳穴,有点烦躁地扯开了领带,骨节分明的手指攥得这块布料皱紧,他淡嗤了声

“别再落回我手里了,姒姒。”

第19章明说暗夺被他的小心肝刺激疯了

今晚入目所及,全是已逝的回忆。

四合院里栽了沈姒喜欢的绿梅,书房里全是为沈姒买的字画,其中不乏绝迹的孤品,燃着的是沈姒喜欢的藏香,中央展台能开个小型珠宝展,衣帽间全是她的旗袍,垂丝或者锦缎、无袖或者反摺袖、长摆或者鱼尾……只消一眼,他就能联想到她踩着高跟鞋玲珑窈窕、摇曳生姿的模样。

齐晟心底的燥意窜起一寸。

习惯了将一切牢牢掌控在手里,他很讨厌这种感觉,不受控制的感觉。

“杨妈,”齐晟的嗓音又低又哑,像攒了无尽风暴,“把她的东西扔了。”

“谁?”阿姨下意识地问了句,回过神来愣了一下,声音都低了,“沈小姐的东西吗?”

沈姒已经好几个月没回来了。

阿姨能看得出来两人闹掰了,她不清楚原因,也没合适的身份问上两句,只是觉得可惜。她对沈姒的印象很好,毕竟沈姒待人有礼,沈姒在时,连带齐晟都好说话了。

“扔了,现在。”齐晟冷淡地重复了遍,听起来十分阴郁。

阿姨看这情形,还想劝说劝说,但也知道他的脾性,“欸欸好,锅开了,我给你盛两碗姜汤,再收拾。”

外头突然没声了。

室内沉寂了片刻,醒酒茶和姜汤端上来时,家里已经空了。

“少爷?”阿姨满屋子转了转,确认没人影了,才叹了声,“哎,这个祖宗,又发什么脾气?也不知道醒醒酒再出去,就不着家了。”

“姒姒,你开题报告提交了吗?”室友许昭意从厨房端了盘水果出来。

“刚交完。”沈姒转了下电脑。

沈姒前天回国,是因为实习任务,有点事儿回趟国内。本来她打算住酒店,但一个人太冷清,所以回临城这几天,她一直跟大学室友住在一起,周子衿忙着拍摄,偶尔会过来一趟。

大学最后一年,如果不读研,也就剩实习报告和论文答辩两件事了。

许昭意将果盘放下,“这也冷门了吧,全网可能都找不到几篇资料。”

“别提了,带我的导师就是之前讲货币、银行与金融市场的roger,他有多严苛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姒轻抿了口红茶,玉镯从细白的手腕往下滑,“我听助教说,热门选题如果写不出新意,在答辩的时候roger能怼到你哑口无言,万一挂了,二次答辩他也不肯给你放水的,延毕预订,反正比现在的选题还难过。”

“那你从哪儿找公司案例?”许昭意滑动鼠标,快速浏览了几行,“现找一家公司近五年的经营数据,太耗时耗力了,用我跟大伯要一份吗?”

“不用,资料我已经到手了。”

一家公司完整的运营模式、市场数据还有财务挂账,她的确有。当初搞垮了恒荣,她基本摸完了这家公司的老底,谢天谢地当初没删完,恒荣在垮了还能发挥最后一点余热——

被写进她论文的反面案例里。

“你要是真想帮忙,明天赶紧把家里阿姨叫回来,”沈姒说着说着自己都饿了,微叹道,“我这两天吃外卖快吃吐了,这辈子都不想吃外卖了。”

家里阿姨请假,两个人都秉持“君子远庖厨”的原则,订了三天外卖了。

“别看我,我著名厨房杀手。”许昭意一听厨房就头疼,“谁让你不会?”

“我又没做过几次。”沈姒冷笑,“我这么漂亮的人,应该别人做饭给我吃。”

她以前学做饭给齐晟吃,付出过两天-行动,可齐晟当时没多少反应啊,她哪来的热情继续?反正她这辈子都不打算为男人洗手作羹汤了。

“要不然我把我男朋友叫过来吧,”许昭意眨了下眼,“他会做饭。”

“许同学,”沈姒皮笑肉不笑,“你一天不秀恩爱,是不能喘气了吗?”

互怼的空档,手机振动。

沈姒扫了眼屏幕,陌生号码,想都没想就直接从床上爬起来,边接电话边往别墅外跑,“外卖到了是吧?放门口就行,我这就过去拿。”

“沈姒。”

通话另一端的嗓音像初冬的雪水里浸过一遭,清凉而淡薄。

沈姒的脚步顿住了。

初冬的冷意见缝插针地往袖口和领口钻,她出来得匆忙,外套都没来得及披。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思路迟缓,动作也迟缓,电话都忘了挂。

“几个月没见而已,听不出来还是装不熟?”对面淡淡地嗤笑了声。

“是挺耳熟的,”沈姒点了点头,避了避风口,“你这声音跟我死了的前任一模一样,大晚上听怪瘆人的。”

她比自己想象得更平心静气。

分手后她没换号,一是太麻烦,手机号绑定了太多东西,甚至她大学的教务系统、学校内网;二是她不觉得自己拉黑了齐晟,他还会打过来。

他根本就不是会先低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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