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叫好。“爽快！”

唐芷柔恣意一笑，扬鞭奔入赛场。她的马球是父亲亲自教的，从小不逊于七个哥哥，再加之这几年的疆场磨砺，她的招法更进一层，可谓锋芒毕露，锐不可当。尤其是对上裴炎铭的时候，她总能三两下戏耍似的抢过马球，再稳稳地将秋击入球门。“唐兄！”

似乎注意到了她对裴炎铭的“格外关照”，在纵马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裴炎衡轻轻地提醒了一句。可此时的唐芷柔早被激出了凶性，打得越来越猛，只听“砰”一声脆响，再次交锋的瞬间，她一招斜挑，裴炎铭的球杆竟被她生生打断。紧接着她攻势不停，挑杆一刺，竟是要直取对方心口。千钧一发之际，裴炎衡突然从一旁纵马跃了出来，在二人之间拦了一击，裴炎铭这才保住一命，狼狈地跌落马背。“大殿下！”

见状，场下瞬时一片惊呼，唐芷柔有些可惜地收回杆子，低头笑了一阵，才抬起头，露出一副无措的神情。她径自跑马停在被御医团团围住的裴炎铭跟前，却未下马，只是捂着嘴，演出了三分愧疚。“实在对不住，殿下！我在沙场待惯了，下手没个轻重，还望您见谅。”

这时裴炎衡也跟了过来，一下马便替她圆场道：“皇兄，唐兄这是太入迷了才会误伤了你，想来也不是故意的。”

裴炎铭摔得厉害，脸上都挂了彩，但被人围着也不能发作，只好咬着牙关，勉强地维持着一副笑脸。他没接裴炎衡的话，只是抬眼直勾勾地看向唐芷柔：“唐小将军，本王自然不会生气，只是……”裴炎铭勾勾手，示意她走近。唐芷柔有些不耐烦地下了马，却只肯停在他两步之外。裴炎铭只好用周围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对她笑着说道：“……只是你得欠本王一个人情。”

明明只是一句客套话，可他的语气却无比暧昧，连一旁不明所以的四皇子和六皇子都讶异地看了过来。唐芷柔面色微冷，沉默地与他对峙了一阵，最后，只回赠了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结束比赛后，唐芷柔无意停留，只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裴炎衡却眼疾手快地追了上来。“唐兄！”

“五殿下想说什么？”

唐芷柔憋了一肚子火，脸色有些难看。裴炎衡停在她面前，突然压低了嗓音：“你要当心大皇兄，他……他似乎对你有些不怀好意。”

不怀好意……连这木头都能看出来了。想起裴炎铭那副恶心的嘴脸，唐芷柔眼底划过讥诮，随口道了声谢。“多谢。”

又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正色看向裴炎衡。“不必担心我，五皇子才更要小心。”

“小心什么？”

唐芷柔看向不远处被宫人们搀扶着走远的裴炎铭，冷笑了一声：“还能有谁？”

上一世她算是害死裴炎衡的帮凶，心里多少有些歉意，眼下提醒一声，算是赎些前世罪孽。“你在担心我？”

不过，裴炎衡显然会错了她的意。闻言，唐芷柔目光一顿，有些好笑：“殿下误会了，这只是提醒。不过，您如今屡次三番献殷勤，应该也是和大皇子一样，想将我收入麾下，好为己所用——但很抱歉，我没有兴趣。”

放完狠话后，觉察到对方瞬间暗淡的视线，她难得有些不忍，于是放柔语气，又补了一句。“不过除了朝堂之争，其余若有需要唐家帮忙的，五殿下尽管开口。”

裴炎衡神情一暗，退开一步，眼底似乎有些忧伤。“本王不是……”他刚要开口解释，唐芷柔却已翻身上马，径自扬长而去。……此后数日，也许是自认为掌握了她的秘密，裴炎铭常差人送来奇珍异宝，被原封不动退回去后，又提出要宴请朝廷肱骨之臣，还特地亲自给将军府送了请帖。当夜，唐芷柔想也不想，直接将请帖丢进了火盆中，又拿帕子擦了许久的手。“真是晦气。”

她啐了一口，吩咐道：“桃花，备马，明日我要去趟清真寺。”

“遵命。”

答话的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小将，桃花原是在她院里伺候的丫鬟，从小在府里耳濡目染，也习了一身好功夫，便改扮男装与她一起进了唐家军。她身旁还有一个叫芍药的丫鬟，虽有些拳脚却只够自保，便依旧做女子打扮在她身边伺候茶水。也是这两个比她还小两岁的丫头，在前世遭裴炎铭围剿时，以血肉为盾，帮她挡了无数暗箭冷枪……想到这，唐芷柔不禁攥紧了拳头，温声嘱咐桃花和芍药先去歇息后，自己却熄了烛火，在案前枯坐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