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跪了十分钟,膝盖开始发麻。
十几岁的时候,她能在室外呆一晚上,但自从三年前生宝宝大出血,身体素质急速下滑。
她有些撑不住。
云朝想起很多事,包括在望月的旧事,还有三年前回安市的事。
那些年在望月,贝绍楼很少会过去,但只要他来,她便眼巴巴看着。
如今回忆起来,也不知道那时候看什么,盼什么。
很多次,他的车才刚刚停在望月大院,她听到动静,鞋子都来不及穿,飞快往楼下跑。
跑到他的车旁,有时候是站在夕阳下,有时候是站在晨风里。
岁月的风渐渐带走这些记忆,这些该从脑中剔除的记忆。
云朝双腿渐渐麻木,没有知觉,心脏也在渐渐失去知觉。
她依然跪着,抿着唇,不说话。
在贝绍楼眼里,她向来都只是一个玩物,高兴了就逗两下,不高兴了就惩罚,高高在上,没有怜悯。
他会让许湘去跪吗?他会让陈幼慈去跪吗?当然不会。
许小姐,陈小姐,他心疼还来不及,自然是要放在手心里宠着,供着。
云朝的唇角牵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忽然,她听到不远处有车子开进来。
随后,她听到年轻女孩子娇俏又温柔的声音:“三哥!”
“三哥,这么晚了过来,没有打扰你休息吧?叙园的管家说你在家呢,我正好有几个课题想问问你。”
云朝抬起头,隔得很远,她看到一抹纤瘦娇小的身影。
女孩子穿了一套香奈儿秋装新款套裙,黑白格子,优雅又俏皮,乌黑的头发扎起,脚上是一双白色小羊皮平底皮鞋。
她站在车旁,抱着文件,贝绍楼亲自出去接她。
云朝隐隐约约猜到,这就是陈小姐了。
刚还想着陈幼慈,陈幼慈就过来了。
贝三爷玩得很大,一边跟她纠缠不清,一边让未婚妻来叙园。
云朝脸色愈发冷漠。
想必他喜欢这种刺激。
“三哥,我挑了个特别难的课题,有点无从下手,早知道不做这么难的课题了。还有,你上次教我的东西,我都学会了,也去查了资料。三哥,我是不是一个很认真的好学生?”
“幼慈,你现在已经是老师。”
“三哥,我知道。”陈幼慈的语气里带着一些撒娇,“不过,在三哥面前,我永远是学生呀。三哥身上,有太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了。”
两人并肩走进客厅。
光影下,高大的贝绍楼帮陈幼慈遮住夜晚的风,像是生怕她着凉。
云朝看见了,看得一清二楚。
曾经,他也教过她做课题。
刚进大一,她挑了个很难的欧阳询字体比对课题,到处找一手资料。
他教她如何找资料,并且跟京城最大的图书馆馆长联系,将馆长个人账号交给了她,让她自由观摩所有资料的电子版本,包括从不对外开放的古籍孤本。
那可是最一手的资料,凭借那些资料,她的课题在大赛上得了一等奖。
他的耐心只给他想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