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大善女张依善都会带着比自己娘还亲的肥兔子“小黑尾”在院落里熘达一圈,举高高,抱抱。
之后,她才会恋恋不舍的放下兔子,将其交给下人,转身投入降妖除魔打击臭男人的事业中。
降魔楼的降魔者接连被她们打击,却只有些无力的声讨,都在她的预料中。
降魔楼的人依旧是这般软蛋,散沙一片,这足以证明了当年祖师的英明。
忙碌了一上午后,张依善开启了午餐。
午餐照例是八菜三汤,她胃口一向很小,不过一人吃个七七八八就完事。
而今天有一道菜她觉得特别可口。
鲜艳的辣椒,切成了小段,和着肥肉均匀的肉块翻炒在一起,特别下饭。
张依善一连吃了两碗饭,刚准备吃第三碗,结果下一刻,她忽然吓得一抖。
只见她双手颤抖着,掀开了几片辣椒,那里,一截黑色的尾巴趴在那里。
下一刻,张依善捂着嘴巴,胃部抽搐着,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怪叫声响起,吓了除魔谷众人一大跳。
......
院落,张依善双眼失神的看着那空荡荡的笼子,浑身都在颤抖。
真的是小黑尾。
这到底是谁干的,这么心狠?
想到刚才吃得欢,张依善胃部又是一阵痉挛。
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最关键的是,她吃掉的,还是比自己亲娘还亲的小黑尾。
四舍五入,等于吃掉了......
想到这里,张依善又吐了起来。
之后,这处山谷里便不再安宁。
张依善彻查了一通,却一无所获,仿佛早上还和她亲热的小黑尾自己变成了辣椒兔丁,让她吃了一般。
一时间,除魔谷众人心头忍不住生出了恐惧。
也就是说,有人能无声无息的杀掉了她们领头的兔子,并把它做成了可口的辣椒兔丁,让领头的吃下。
那如果那人想要她们的命,比如在菜里下毒,岂不是轻而易举?
另一头,季缺和林香织正吃着剩下的小盘辣椒兔丁。
季缺一边吃,一边感慨道:“那么大一盘都送给了那丑婆娘,实在是浪费了。”
林香织说道:“毕竟别人的兔子,有点吃的就不错了。”
......
张依善很快召集了众人。
她们不由得商议起是谁杀死了她的兔兔,并把它弄成了菜肴。
下面,几个女子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那负责照顾兔子的女子战战兢兢道:“师姐,我只是和以前一样,把黑尾放在笼子里,还给它喂了些你专门为它配的益气丹。”
之后,旁边的厨子也一脸恐惧道:“我根本没有炒这道菜。”
负责送菜的女子表示也没发现异样。
这时,一位女同门说道:“张师姐,来人估计身法极高,几位师妹修为稍弱,没有发现也很正常。”….听见这个说法后,众人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可是懂行的都清楚,她们新建的这处驻地看似宽松,实则有不少暗卡。
就以她们几个师姐的修为,有人能无声无息潜入进来,杀死了最受重视的“小黑尾”,并做成兔丁让主人张依善师姐吃掉,实力着实恐怖。
张依善身旁的一个妇人说道:“张师妹,会不会是降魔楼的那位尊者出手了?”
这些除魔谷的人都清楚,她们初来北地,得罪的最凶的就是降魔楼的人,所以这次报复,最有可能就是降魔楼发动的。
张依善摇头,说道:“陈老实重伤在身,每天只能坐轮椅活动,而且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位尊者,断然不会做出如此恶心卑鄙的事!”
想到惨死的兔兔,张依善依旧忍不住恶心和痛心。
这简直比把她娘杀了都让她难受,弄得她现在看到荤菜都有心理阴影,生怕会从中钻出一条黑尾巴。
这件祸事无疑挫掉了除魔谷这一众人的锐气,每个人都有些心惊胆颤起来。
于是这里不止加强了巡逻防守,每日的吃食都需要试毒和试有没有兔子。
本来无肉不欢的张依善,甚至吃起了素。
......
新建的降魔楼,很新。
季缺坐着的躺椅,很软。
手旁清茶的烟雾鸟鸟升起,如今的他在这一躺就能躺半天。
陈竹、王花和灵玉和尚的伤势恢复了些,不过依旧需要杵着拐棍走路。
之前季缺说会出手,他们一直在想他该会如何出手,结果季缺的出手没看见,却发现越来越懒。
“不会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意志消沉了吧?”
“我听人说,季少侠昨晚睡在了这里,夜里不断叫人的名字。”
“名字?什么名字?”
王花拿出了一张纸,轻轻说道:“唐衣,女上峰,香织,小白露......根据打更的人说,就是这四个名字,其中唐衣、女上峰最多。”
陈竹杵着拐棍,分析道:“女人,都是女人?香织是他家里的那位,女上峰不会是宁姑娘吧?你的意思是,季哥思春了?”
灵玉大和尚忍不住说道:“阿弥陀佛,晚秋感物伤怀,没想到季施主也是个深情之人。”
他本来想双手合一做佛礼的,可惜双手绑着木棍绷带,无法成型。
陈竹一时暗然神伤,说道:“我们被打得这么惨,他却只知道想女人,这是不是说明了我们在他心中毫无地位?”
王花忍不住吐槽道:“有的事自己知道就行,你干嘛说出来。”
结果这时,只见一个报信的下人跑了进来,神情惶恐且急切。
陈竹见状,嘴巴漏风道:“什么事?”
“除魔谷,除魔谷的张依善来了。”
听到“张依善”三个字,陈竹身体都忍不住打哆嗦,既有气的,也有害怕的。
他们三人当时惨败,近乎还不了手,除开对方冷不丁偷袭外,还因为实力差距巨大。….特别是领头的那女的,收拾他跟他收拾几岁幼童一样轻松。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大善女”张依善,青玉榜上能和宁红鱼分庭抗礼的存在。
这个时候,他就看见那个紫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子里。
张依善的身后,是两个同门,手中拿着大盒小盒,看起来不像是来找茬,反而像是来送礼的。
路上,她冷冷看了陈竹三人一眼,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往内走去。
在走到楼前时,张依善拱手道:“晚辈除魔谷张依善,特来拜见陈尊者。”
片刻之后,楼里并没有陈尊者的回应,反而汇聚来了不少降魔者,眼神戒备的看着她们。
如今除魔谷的疯婆子的名号,在降魔楼里比寻常邪祟还可怕,有人甚至还私下编撰了一本《逃生指南》,其中最关键的一条就是——“遇到她们不要想着反抗,自己交出战利品,让她们轻一点,对长相比较在意的,告诉她们不要打脸。”。
这个时候,躺在藤椅上的季缺把茶杯放在肚皮上,一吸,茶水入嘴,然后懒洋洋的开口道:“尊者不会见你,如果你们是来求和的,这点诚意不够。”
所有人都看向了季缺。
张依善用那聚光的眯眯眼看向了他,问道:“你又是谁?”
鉴于季缺长得比较顺眼,她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带着过多的寒意。
鉴于对方长相一般,季缺不想多看,于是垂下了眼帘,说道:“季缺。”
张依善笑了起来,笑容带着嘲讽的意思,说道:“传闻中北地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宁红鱼的狗?”
季缺并不动怒,说道:“我说了,你们想讲和,这点诚意不够,态度也有问题。”
身后,张依善的同门说道:“我们不过来拜访一下陈尊者,谁给你脸说我们是来讲和的?”
季缺坐了起来,说道:“不讲和也行,那就继续吧。”
随即,他接着道:“不用这么看着我,兔子的事是我做的。”
“你做的?”
这时,张依善看向了季缺,露出了一个很“和善”的笑容。
她的笑容真的和善,眼睛眯眯的,看起来特别亲切,可在场的人都感到了恐怖。
陈竹再次打起了哆嗦。
季缺面色不变,说道:“放心,这只是第一步,最不过分的第一步。”
张依善依旧笑着,冷冷回应道:“除魔谷和降魔楼是有瓜葛,可我们一向手软,不要你们的命。”
季缺点头道:“那我谢谢你们这些臭ao子,谢谢你们祖师十八代。”
一阵龙吟声响起,张依善身后的两人已拔剑。
张依善笑得更加和善,声音却更冷,说道:“你知不知道有些话,会让人死得很惨?”
季缺再次躺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回应道:“怎么,吓我?吓死我说的也是实话,你们不止是行为恶臭的臭ao子,更是些丑逼,怎么,穿个紫色就以为自己是小仙女啊。”….“紫色,你配吗?配你娘个比。”
季缺的语气一直很轻缓,可是说出的话怎么说,简直能刺死个人。
降魔谷的人,因为谷中人抱团取暖,谷外的人大多也怕她们,她们还真把自己当小仙女。
陈竹诧异道:“我很少听见他骂人,没想到他这方面天赋也不错。”
“可是这样......”王花手心已满是汗。
因为她们已感受得到张依善身上弥漫出的杀机。
“你是不是以为有个尊者坐镇,我就不敢杀你?”张依善问道。
“你大可以试试。我也说了,兔子只是我最不过分的第一步。”季缺冷澹回应道。
张依善伸出了手,那只手轻轻颤抖着。
这个时候,她脸上“和善”的笑容已僵硬了,这代表着她很屈辱,很愤怒。
可以说,修行路上一直顺风顺水的她,从来没有这么愤怒和屈辱过。
比亲娘还亲的爱兔被眼前人残忍杀害,对方指着鼻子骂她是丑逼,还说她不配她最爱的紫色,对方却还活着。
这个时候,围观的某些降魔者已默默退至人群之后。
因为他们觉得,季缺今天会死。
陈尊者今日根本就没在楼里,即便在,身负重伤的他恐怕也难以做到什么。
他们这段时间被除魔谷的人压迫,没敢反抗,就是因为这一点。
楼里最高的那座山还没恢复过来,他们自然能躲就躲,即便屈辱一点也没事。
可眼前的季缺却仿佛不在意。
他们知道季缺很强,可是始终觉得还不够,毕竟眼前这个大善女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青玉榜上还压着宁红鱼。
可以说,身负“霉运”的季缺亲自吐脏话骂人,可以说把“嘲讽”拉满了。
可是这个时候,张依善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修行之路很顺遂,面对敌人,偶有阻碍,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她大善女的名声出去后,绝大部分敌人都是未战先怯,再加上她确实凤毛麟角的实力,一直可以说在横推敌人。
而眼前这个在她眼中北地修行界的“乡巴老”,宁红鱼手下的一条狗,可以说是她这么久以来,遇到的最硬的一个茬。
第一步杀掉了她的爱兔,做成了兔肉让她吃,简直能把人血压拉满。
看到对方这般硬,张依善反而有所顾忌起来。
换一个说法是,怂了。
她欺负降魔楼,却没想过和降魔楼结下不死不休的血仇,特别是长辈还没有来北地的情况下。
于是她认真说道:“除魔谷和降魔楼就此讲和,我也不再追责,如何?”
这句话一出,近乎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包括张依善气得脸通红的同门。
可所有人也松了一口气。
季缺赌赢了。
这是最好的讲和的机会,季缺只要顺着这来之不易的台阶下来,一切......
可是这个时候,季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仅丑,怎么脑子还不好使,我说过,讲和你们诚意不够。”。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四周的温度都上升了些许。
“那你想怎样?”张依善压着气问道。
“折断双手双脚,向我那三位朋友磕头认错,这梁子算是过了。”季缺看向了陈竹三人,说道。
这一刻,陈竹三人菊花都夹紧了。
张依善明显忍不住了,说道:“如果我不呢?”
“那我就继续做过分的事。要不今天你躺着出去,或者是我。”季缺抬起头来,冷澹说道。
这一瞬间,陈竹三人已手拉手站在一起,眼泪差点落下来。
他为了我们,竟然做到这个程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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