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妞这句话太不中听,她以为所有人都是金钱至上而不讲原则。
张震可不想惯着她,眸子里冷光一闪沉声道,“安妮丝小姐,请问艺术能用金钱衡量么?”
安妮丝微微摇晃着脑袋,长长的金发仿佛金色瀑布在流淌,“这个世界任何有型的东西都有价值。
米开朗基罗画在西斯廷大教堂穹顶上的壁画创世纪,当年也只是收了几百块金币的酬劳。
你们这位大厨,难道超过了文艺复兴三杰?”
张震笑道,“那只是你们西方人的世界观,金钱在我们眼中只是代表富裕的一个符号,并不能替代全部精神世界。
我们华夏更讲究礼、义、廉、耻,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有视金钱如粪土的高贵,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气。
在你眼里刚才那只是一盘好吃的菜,可在我们心中那是浓缩了数千年餐饮文化的结晶。
你普通话说的很好,但你离着华夏人的内心还差十万八千里。
安妮丝小姐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你想在华夏学到真正东西,就把你原来的观念清空,彻底的融入进来。”八壹中文網
张震说完之后一点都不脸红,端起酒杯提议喝第二杯。
然而桌上众人一惊陷入了短暂的震惊之中。
等到张震提醒他们喝酒,郭主任等人这才如梦方醒。
老郭端起酒杯神色激动道,“老弟说的太好了,说的我热血沸腾,我干一大杯。”
赵经理道,“我干三杯才能化去激动的心情。”
老仓管道,“我得干一瓶......”
郭主任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
安妮丝抢先干了杯中酒,脸色微微有些酡红,“张先生我要彻底融入华夏,学习华夏的文化,今天就从酒文化开始吧,我干杯,不醉不归。”
说完一仰脖饮尽杯中酒,仿佛喝水似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张震不由得有点肉疼,这可是八十年代的茅台,放到三十年后,这一口得大几千。
视金钱如粪土那是圣人,老子就一市井俗人,你们还当真了。
不一会儿桌上已经摆满了精美菜肴,其中不乏葱烧海参、荷花鱼翅等名贵珍品,吃的几位客人眉开眼笑频频干杯。
酒桌上气氛达到了高潮。
安妮丝端着酒杯,深邃的眸子里异彩连连,“张,这杯酒我敬你,谢谢你让我看到了人性高尚的一面,第一次见时,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现在我终于初窥到你内心世界的强大,我要向你学的东西很多,请不吝赐教,干杯。”
张震感觉脸上有点热,有点担心这个洋妞喝多了可怎么弄。
恰在此时,房门一开陈老二端上一道芙蓉燕窝,陈景新端着酒杯紧随其后进了门。
郭主任和赵经理虽说不认识他,但见到这位气度不凡的老者,立刻就猜到了是陈大师来了。
二人不由得激动万分,立刻起身相迎,心中对张震更加钦佩。
陈景新笑道,“各位是张震的贵客,就是老头子的朋友,千万不要客气,请坐下说话。”
“今天老头子献丑了,新发明的菜连个名字都没有就上了桌,让大家笑话了。”
众人急忙夸赞大师的手艺无与伦比,让大家饱口福还开了眼界。
陈景新谦虚几句,看向张震道,“那道新菜还行不?”
张震笑道,“这还用说,大家的表现有目共睹,刚才外国友人还想再要三份呢。”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安妮丝狠狠瞪了他一眼。
陈景新道,“既然都很满意,你总不好意思白吃吧,就给这道菜起个名呗。”
张震明白,这是老头又要变着花的要字,当即沉吟起来,琢磨取个什么名字恰如其分。
安妮丝喝了不少,说话开始有点大舌头,“那道菜是用蒸汽蒸熟的,烹饪方式非常像桑拿浴,我看就叫桑拿赤鳞鱼好了。”
老郭、老赵纷纷叫好。
陈景新却有点迟疑,桑拿赤鳞鱼听着倒是挺新鲜,有点噱头,可毕竟太粗俗,不符合他追求的雅致。
张震故作深沉道,“赵孟頫有诗云,云雾润蒸华不注,波涛声震太明湖,你这赤鳞鱼又有鱼中龙肉的美誉,我看不如就叫云蒸玉龙。”
不等别人反应过来,陈景新一拍手兴奋叫道,“好,好啊,云蒸玉龙贴切,贴切啊,老二快点笔墨伺候。”
陈老二早就准备好了,在一旁铺上了宣纸。
张震笑道,“行,行啊,这套路真遛。”
在老郭等人惊奇的目光中,张震来到桌边,写下了云蒸玉龙四个大字。
放下毛笔道,“老爷子,这回满意了吧,一会儿结账的时候别忘了给我打折。”
今天来的几位客人,多少都懂点书法,尤其是一心想学华夏文化的安妮丝更是内行。
他们看了这几个字之后,久久挪不开目光,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缓过劲来。
再看向张震的时候,每个人眼中都带上了崇敬和仰视的目光。
老仓管啧啧称奇,“老头子我怎么说也临了三十多年名家字帖,自以为拿的出门去,可今天见到张老弟的字,才知道,自己就是扔货。”
郭主任惊叹道,“我见得名家笔墨不胜枚举,现在看张老弟这字真不输于当代名家,而且隐隐还有自成一家的味道,将来肯定超越先贤登峰造极。”
安妮丝更直接,端起杯酒一口闷了,举起相机又拍了几张。
然后拿了张宣纸道,“张,我敬你一杯,帮我也写一幅字好不好?”
几位客人异口同声道,“我也要。”
张震不好直接拒绝,看了一眼老陈,意思明显,你惹的事,你来圆。
老陈自然懂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当即笑道,“诸位,诸位,张震有个臭毛病,每天只写两幅字,多写一笔他都睡不着觉,大家还是饶了他吧,多吃菜喝酒,我在让人上几道清口的。”
大家这才作罢,不过看着张震都起了讨要作品的心思。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一阵吵闹声。
“陈景新,多大的架子啊,让他下厨做盘菜都不行?”
“哎,你去给他说一声,是槐大少来了,让他拿出最拿手的手艺给我们尝尝。”
“快点去啊,再不去老子把你这小破店砸了。”
众人不由得皱起眉头,是什么人这么猖狂?
陈景新哪里受过这种气,抬手就推开了窗户,高声道,“老夫就是陈景新,是谁要砸我这小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