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银票都是一万两的，原本一共有五十张。”

张妈妈摸着那匣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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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姨娘过世后，大老爷为了跑官，从我这里拿走了三张，现在还剩下四十七万两。姨娘临终前说至少要留下三十万两给小姐您做嫁妆，所以奴婢一直小心收着，没敢多给老爷，一次最多只给他一万两。”

楚虞听着张妈妈的话，伸手轻抚木匣上的铜扣，喃喃开口：“给我三十万两？那弟弟呢？”

“姨娘说了，四小姐是出嫁，八少爷则是娶妻，一个是嫁去别人家看别人的眼色过日子，一个则是继续留在楚家，有楚家照应。跟八少爷比起来，您更需要银子。”

“而且她相信，无论是在楚家，还是嫁去了别人家，您都一定会照顾好八少爷的。只要您过得好，八少爷就也能过得好。所以与其将银子留给八少爷，还不如给您，免得还没等八少爷长大，这银子就被楚家人给吞了。”

张妈妈说到这儿又红了眼眶，擦了擦眼角的泪：“现在想想，姨娘定是早已看穿了楚家人的嘴脸，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只是她肯定没想到，楚暮会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竟将自己的亲生骨肉送去给别人做禁脔！

楚虞握了握拳，压下心中的怒意，让张妈妈将匣子锁好放回原处。

张妈妈点了点头，正准备将铜锁挂回去，就听楚虞忽又问道：“既然这些银票就在咱们院子里，钥匙也在您身上，以大老爷的性子，他怎么没直接动手抢呢？”

张妈妈冷笑一声：“他敢！”

说完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簪子，轻轻扭开，对楚虞说道：“小姐您看，其实叶姨娘离世前，除了那些银票外还留下了另一样的东西。不过那东西不在楚家，而是在京城的一家当铺里保管着。”

“奴婢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不过据叶姨娘所说，那东西价值连城，远比她留给您的银票要值钱，若能得到这样宝物，楚家最起码三代人不愁吃穿。”

“但是想要拿到这东西，就必须有这张与当铺签订的文契才可以，另外还要对上当初留下的暗语，缺一不可，否则当铺就会立刻毁了那东西，今后谁也别想拿到。”

“大老爷贪婪成性，虽然眼红匣子里的五十万两银票，却更想得到这个可以让整个楚家翻天覆地的宝物。”

“但叶姨娘临终前将这文契交给了奴婢保管，把暗语也告诉了奴婢，之后便咽气了。”

“如今这世上只有奴婢一人知道这暗语，他就算把银票抢走，把这文契也翻了出来，照样拿不到那东西，所以他不敢明抢！”

楚虞看着她从空心的簪子里抽出的文契，在她的讲述中回忆前世，终于将那些隐约有些异样的事情串联了起来。

弟弟出事后，她要上山去找，楚大老爷和魏氏却不让张妈妈陪她，而是派了徐妈妈跟着她，想来是怕张妈妈趁机带她逃走。

而当年她被救回楚家后，重病昏迷了三日，在醒来的那天曾昏昏沉沉听见大夫斥责房中的丫鬟，说她们定是没有给她好好吃药，否则她的病情怎么会毫无起色。

那时她只以为是弟弟和张妈妈都不在了，丫鬟们欺她身边无人，对她懈怠散漫。如今看来，怕是楚大老爷用她的生死来威胁张妈妈，逼张妈妈说出了暗语。

可是京城距林安十分遥远，要验证这暗语的真假，就势必要跑一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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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他们就不能立刻杀了张妈妈，否则张妈妈若是骗了他们，他就再也拿不到那宝物了。

所以他们才将张妈妈送到了庄子上，直到数月后确定那暗语是真的，才将张妈妈杀了。

而楚家最初做成的那笔所谓的生意，其实就是抢走了张妈妈手中的银票。

后来日渐富庶，则是因为拿到了京城的那件宝物。

楚虞思及此处，除了恼怒之外，更是心疼张妈妈前世受的苦。

被困在庄子里那几个月，楚家的人是绝不会善待她的。

“奶娘，委屈您了。”

她不由靠在张妈妈怀里，哽咽道。

张妈妈揽着她，轻抚她的发髻：“奴婢有什么委屈的，十四年前叶姨娘为奴婢报了仇的那一刻起，奴婢就再也没委屈过了。倒是小姐您……怎么就这么苦命，生在了这样的人家！”

张妈妈原本是林安街头一个卖豆腐的寡妇，婆家和娘家的人都死光了，只能独自带着年仅半岁的儿子在城里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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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一张娘家留下的酿豆腐的秘方，所以她酿的豆腐又白又嫩，一点儿涩味儿都没有，比别人家的卖的都好。

她因此引来了地头蛇的觊觎，对方逼她把秘方交出来，否则就要杀了她的儿子。

张妈妈无法，只得把秘方给了他们，谁知对方拿到秘方后却又打起了她的主意，硬要将她撸回去做妾。

她不肯，争执中对方失手将她的儿子摔在了地上，孩子当场头破血流，不多时便没了气息。

那些人见真的出了人命，当即便要一哄而散，拿着秘方逃走。

恰逢此时叶姨娘带着楚家的家丁路过此地，命人将那些歹人抓了起来，投进了衙门。

奈何当时的县令大人与这些地头蛇都是一丘之貉，根本不打算接这个案子。

最后是叶姨娘扔了一张银票过去，县老爷才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将那些人绳之以法，纷纷下了大狱，不日便处斩了。

而张妈妈自此则跟在了叶姨娘身边，给即将出世的楚虞做了奶娘。

楚家自此传出清誉，在林安成了积善之家，不仅每年都会给佛寺捐赠一笔不菲的香油钱，还会定期在城郊施粥，给吃不上饭的穷苦人家发放些米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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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每每提起，都会夸赞楚家仁善。

但实际上仁善的只是叶姨娘而已，那些香油钱和米粮钱，都是叶姨娘出的。

别人不清楚，张妈妈却是十分清楚的。

楚家用叶姨娘的银子名利双收，最后却这样对待叶姨娘留下的孩子！简直是禽兽不如！

张妈妈一边为叶姨娘不值，一边对楚虞说道：“原本叶姨娘是不让奴婢将这些事告诉您的，尤其是关于藏在京城的那样东西，一再叮嘱奴婢千万不能对您说，还说只要您顺利出嫁了，就把它留给楚家好了，算是还清了楚家当年对她的收留之恩。”

“可是楚家如今做出这样的事，奴婢若还将东西留给他们，那真是太便宜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