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进攻的东厂人马看到突然出现的大队飞艇,无不目瞪口呆,愣在当场。“天兵天将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然后其他人跟着大呼小叫,军心大乱。
“什么天兵天将!那是乱党!”杨波从千里镜中看到了飞艇上的红衫团旗号,立刻明白这和午门外的瓮仲一样,是一种独门兵器而已。
“放箭,把这些乱党射下来!”杨公公发下话去,弓箭队的军官踢着士兵的屁股催促着他们朝飞艇放箭,惊慌失措的弓箭手强打精神张弓搭箭,稀疏的羽箭射在飞艇的腹部,竟然毫无作用,原来经过上次在济南的坠毁事件之后,艾迪生特意加强了飞艇的防护,尤其是腹部位置的装甲,用了轻质的纸甲和涂油的丝绸做成了能防火箭的复合装甲,别说距离这么高了,就是十步之内的强弓都不一定能射穿。
虽然弓箭没有给飞艇造成伤害,但是却激怒了艇员们。“投弹!炸这帮龟儿子。”扎木和一声令下,武控官测量了一下飞艇到地面的距离,大声喊道:“炸弹准备,定高十丈空爆,准备!”
武器操作兵迅速的将炸弹的***作了相应的调整,这种炸弹和动力翼伞所用的炸弹并不一样,采用的是简单的***引信,***是浸泡了火油的棉芯,燃烧速度很快,如果想让炸弹落地之后爆炸,就采用标准的二尺长的***,如果想追求杀伤效果,让炸弹在空中爆炸的话,就将***按照十丈一寸的标准截短。
*****作兵一刀切去一小半,甩开打火机凑在***旁边,随即高声叫到:“炸弹就位,定高十丈!”
“目标,弓箭手集群,放!”
“目标,弓箭手集群,放!”操作兵重复着武控官的命令,拇指一擦,点燃了***,然后猛拉炸弹舱的扳手,十几个足球大小的圆形黑铁球装在网兜里。如同大号的葡萄般直落下去,炸弹头部还装有小哨子,哨子的簧片在急剧下落的过程中被风吹动,发出尖厉的啸叫,声音及其刺耳。
看到飞艇上投下来一网兜铁球,弓箭手们还以为是类似于滚木擂石一类的砸击兵器,哪知道这些铁球还没落地就凌空爆炸,装填的实实在在的黑火药被***点燃以后以百万分之一秒的速度进行燃烧,这样短的时间内释放出大量的热和相当于火药体积一千倍的气体,如此巨大的能量被束缚在铁球内当然要发生爆炸,铸造的铁球外壁上已经有了一道道的预制槽,此时在爆炸的作用下裂成一块块的铁片向四方激射,犹如一场密集的铁雨浇在弓箭手们的头上。
***的威力远非弓弩可以比拟,一轮轰炸下去,弓箭手们就被炸死了一大片,而且尸体上布满了血洞,惨不忍睹。
“快跑啊!”剩下的弓箭手胆战心惊,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其他没挨到轰炸的队伍看到这样恐怖的一幕,也都大为惊惧,看见飞艇向自己的位置缓缓开过来,吓得不顾军官的喝斥,队形散乱的七零八落。
驱散了外围的官兵,一艘飞艇向着华盖殿方向飞去,奉天殿已经是火海一片,那么被重兵团团包围的华盖殿里肯定有他们要解救的人。
华盖殿前的人看到大部队到来,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刚刚松弛下来,刘子光忽然想到了什么,冲着围在四周的府军卫长枪队大喊道:“快打起红旗对天绕三圈!”
赵尔虎很兴奋,刚才当机立断作出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形势急转直下,皇帝方面的援军到了,而且是从天上来了,简直就是神兵天降啊!他拎着大枪直奔华盖殿而去,现在可是露脸的好机会,关键时刻保护了皇上,以后的荣华富贵定然少不了,还没跑上来就听到刘子光的大叫,赵尔虎一愣,看到刘子光一边喊着一边指着天上的飞艇,顿时明白了,随手从一旁的汉白玉栏杆上撕下一大片红绸子缠在大枪杆子上,对着飞艇绕动起来。
红旗对空绕动是地空敌我识别标识,这次多方联合作战,除了统一的红领巾之外,还规定了许多联络暗号,识别标识之类的方式方法,以防止友军误伤,果不其然,看到地面上的红旗摇动,飞艇上的人才知道包围华盖殿的是自己人,投掷炸弹的程序已经进行了一半被立刻停止了。
飞艇飞到华盖殿上空以后,缓缓降低高度,抛下一条绳索,十个空降兵急速滑下来护在刘子光身边。
“别管我,保护陛下!”刘子光赶忙让他们去保护朱由校,不过这个小情节已经落在钱谦益的眼里,他神色微微变了一下,对刘子光说:“宫中战乱,还是赶快把皇上皇后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吧。”
现在不光皇宫里刀光剑影,整个京城都是一片混乱,最安全的地方只能是天上了。“陛下请上飞艇。”刘子光对朱由校说。
“朕不上,朕要和将士们一起平叛。”朱由校还沉浸在血战带来的刺激当中,执意不肯上飞艇躲避。
“皇上万金之躯,怎么轻易犯险,何况还有皇后在这里,还是赶紧上飞艇暂避一时吧。”刘子光着急地说。
“朕要杀敌!”朱由校脖子一拧,脾气还挺倔,几个空降兵看不下去了,他们才不管什么皇帝皇后的,过来就要强拉朱由校。
“且慢”钱谦益挡住莽撞的士兵,对朱由校说:“飞艇居高临下,京城上下一目了然,陛下运筹帷幄,自当登高指挥,冲锋陷阵这样的事情还是臣下们来做好了。”
“登高指挥,嗯,好吧。”朱由校这才被说动,带着徐媛慧准备登艇了,空降兵们把绳套拴在两人的腰间,然后用绞盘吊了上去。
“皇上年少气盛,有些话换个方式来说他就会接受的,刘将军,平叛的大任就交给您了。”钱谦益潇洒的笑笑,他的口才和智慧确实很强,刘子光自愧不如,不过说到打仗就另当别论了。
“传令,空降兵落地,以飞艇为前导清剿反贼。派医护兵下来给大殿里的伤员治疗。你,对,就是你,拿着大枪的老头,带着你的人去攻击东厂的反贼,立功的时候到了。”刘子光沉着发布着命令,命令被信号兵用双色令旗传递给飞艇上的扎木和,然后又用旗语传递给全体红衫团空降兵。
赵尔虎没有见到皇上的面,略感遗憾,但是看见身穿蟒袍威风凛凛的刘子光对自己发号施令,他没有半点犹豫就高声应道:“遵命!”搭不上皇上的线,搭上皇上身边大红人的线也可以啊,这个年轻人看样子满能打的,这样的勇者应该和自己很对脾气,就是他了!赵尔虎认准了以后追随的靠山,精神百倍,大吼一声:“长枪营的兄弟们,立功的时候到了,随某杀敌!”
一千名长枪兵对自己的身份转变还算适应,刚才还是凡贼乱党,现在就成了平叛的官军了,反正只要自己这方面的形势好,跟谁打仗不是打呢。他们在赵尔虎的带领下作为先锋力量直扑杨波盘踞的广场西侧的武楼,留下的防御空当立刻由从天而降的红衫团空降兵接替了。
华盖殿里一大群伤员都得到了救治,这些来自于各个国家的使节见识了飞艇和炸弹的强大威力,无不瞠目结舌,大明朝的武力这么强大,怪不得满清接连打败仗。
“兄台,郑森愿意与你一起并肩作战,铲除叛逆。”穿短袖红衫的年轻人热情蛮高,刚才一番厮杀,他对刘子光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所谓英雄相惜,刘子光对这个年轻人也很有好感。
“小兄弟是台湾郑家的吧?”刘子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不是很高,但是相当健硕,两道浓眉下是烁烁闪光的眼睛。
“家父乃是台湾王郑芝龙,在下郑森,此番前来京城一来是为皇上道喜,二来是为了给郑家讨一个名分。”郑森答道。
“好,小郑,随我杀敌去,你们郑家的事情包在我刘子光身上。”刘子光豪迈的说,台湾主动要求回归大明,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上百个热气球开始缓缓降落,空降兵们手持兵器呐喊着杀出来,在飞艇的掩护下朝东厂反贼盘踞的武楼杀过去,虽然此时杨波手下还有五六千人马,但是上有飞艇的炸弹、弓弩袭击,下有长枪队、空降兵的冲锋,这些人根本抵挡不住。
“撤,到午门外和弟兄们会和!”杨波看大势已去,匆忙带着手下边打边退,往午门方向撤走,双方的步兵战成一团,飞艇也不好再扔炸弹了,只好先行一步,飞到午门外支援作战去了,外面四个横行霸道的翁仲早就落在飞行员的眼里,很想试试这玩意能不能抗过炸弹的轰炸。
东厂人马和红衫团空降兵一交手才知道差距,打得满清落花流水的威名可不是吹出来了,这些士兵凶猛的攻击连自认为治军严谨的赵尔虎斗为之侧目,长枪队的士兵只配给他们打打下手而已,两千人一轮冲锋就把杨波赶出了皇宫。
出了午门是一片开阔的石板地,东边是太庙,西边是社稷坛,东厂人马已经控制了战场的主动权,四个翁仲追得东林党军和孝陵卫团团转,毫无招架之力,杨波逃出来之后,迅速把兵马收拢过来,围拢在翁仲周围,试图靠翁仲的强大威力扳回一局。
双方在太庙附近摆开了阵势,系着红绸子的保皇军们合兵一处,也有四五千人马,双方旗鼓相当,分别有翁仲和飞艇压阵。刘子光和钱谦益也从皇宫里赶了出来,这样的大作战钱谦益没有经验,自然让贤给刘子光,徐增寿他们都知道刘子光的威名,自然也毫无异议。
“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刘子光在众将的簇拥下指着四个静立不动的翁仲问。面对这么巨大的机械人,即使有飞艇上的炸弹也很难有获胜的把握,所以他暂时不敢轻易发动进攻。
“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大炮都打不动,幸亏这玩意跑得不快,不然咱们都得被他踩死。”赵彰成想到刚才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
“这东西叫翁仲,是常州戚墅堰机器厂为皇上大婚定做的,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玄机,是咱们的情报工作有了疏漏。”齐振铭有些惭愧,他是负责情报的,居然没探测到对方的秘密武器,这可算是严重的失职。
刘子光抽出千里镜观察着翁仲,只见巨大的铜人背后停着十几辆马车,有装满煤炭的板车还有装水的罐车,几十个工人正忙碌着把水和煤通过管子和吊蓝往铜人上输送着,一堆堆燃烧后的煤灰从铜人后部倾倒出来,落在地上堆成了小丘陵。
看样子是个装甲很厚的蒸汽驱动机械人啊,看来大明朝的能工巧匠还真多,飞艇上的炸弹都是开花爆破弹,恐怕对付不了这么变态的装甲,不过一物降一物,上次彭静蓉送来的十车武器里,倒是有一种利器正好合适对付翁仲。
“谁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杨波也在问着同样的话,他指的鬼东西是飞艇,巨大的飞艇在低空盘旋着,更显得杀气腾腾,庞大的体积和四个翁仲交相辉映。丝毫不落下风。
“能飞的东西,确实很精妙,我猜它里面一定装的是比空气更轻的气体,用弓弩攒射之可能会奏效。射穿了它的外皮气体泄漏,自然就会掉下来。”一个穿着文士清衫的中年人观察了飞艇几分钟后得出了结论。
“高达先生果然是戚墅堰的首席技师,就依你言,不过咱们的弓弩好像舍不穿那东西啊。”杨波说。
“无妨,翁仲身上自有蒸汽驱动的强弩,不要说一层蒙皮,就是城墙都能射穿,这种气囊为了保证升空,肯定不会用铁甲防护,督公您就放心吧。”高达拍着胸脯作了保证。
“如此甚好,等翁仲加满了水煤,咱们就动手。”有四个翁仲在手,杨波和众手下的信心又回来了,不要说面前的几千保皇军了,待会连藏在后宫的太后都一并给收拾了也没问题。
时间已经是下午,阳光依旧毒辣,双方都在紧张的进行着战前准备,翁仲的水煤添加完毕,锅炉炉膛也被清理干净,驾驶室里热的晕头转向的操作员在阴凉下喝饱了水,顺着翁仲大腿上暗藏的扶梯爬了上去,从屁股部位的舱门钻进驾驶室,摇响铃铛,示意司炉工点火送煤,准备作战。
对面的武器也发放完毕了,这是一种一次性的射击类武器,外观呈圆筒状,是用粗细均匀的老毛竹管打通关节造成,粗细和海碗差不多,外面为了保证强度还勒了三道铁箍,竹筒前部封装着圆柱形尖头的铁制炮弹,后部用黄泥、马尾、糯米汁密封,中部是一定当量的黑火药,由于是一次性武器,所以点火装置没有采用复杂的燧石棘轮系统,而是采用了最简单的***,***从一个铁制的细铁管中引出,可以用打火机点燃,筒身前部还有两个细竹管做成的支架,方便支在地上发射,由于可靠性实在不高,所以射击的时候操作手时不能把它抗在身边的,这种武器基本上就是无后坐力炮和火箭筒的原始版本混合体,称之为大杀器一点也不过分。
看到翁仲的操作员们都各就各位了,高达对杨波点点了头,示意可以开始攻击了,杨波见状挥动令旗:“进攻!”
翁仲的肚子里,司炉工挥汗如雨的朝炉膛里铲着优质煤炭,熊熊火焰将锅炉里的水烧成蒸汽,强大的蒸汽力量驱动着大量的活塞、齿轮、曲轴、棘轮、杠杆,带动巨人的双腿迈进,煤炭燃烧后的煤烟从设在翁仲两个耳朵位置的烟囱中冒出来,驾驶室里,气温高达五十度以上,操作员强忍着酷热操纵着翁仲的一举一动,每个翁仲都配有一套小型的蒸汽弩箭系统作为防御武器,此时正好用来对脆弱的飞艇。
翁仲身上披着的盔甲是用锡箔和竹片作的,只是作为一种伪装而已,此时为了作战方便已经将伪装扯去,**的铜制机械人呈现出一种粗犷邪恶的工业美,更加邪恶的是那套弩箭的位置正好设在铜人的**部位,一个粗大的铜制圆柱体从翁仲的两腿之间伸出来,以四十五度的夹角翘起来瞄准了飞艇。
保皇军方面也没闲着,二百名射手从后队冲出,两人一组,就地卧倒将火箭筒支起来,瞄准了正在前进的翁仲,防风打火机哗啦一声甩开盖子凑在***旁边,就等着长官下令了。
翁仲抢先开火了,四根铜制**中,一枚枚三尺长的铁矢带着白色的蒸汽射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保皇军的飞艇射去,蒸汽动力的强弩威力巨大,飞艇的防护在这种武器的攻击下如同婴儿一般脆弱,艇身中的气囊逐个破裂,氢气迅速外泄,飞行高度也急速下降,幸亏对方射的不是火箭,要不然引起爆炸就是一场浩劫。
对方先开火了,红衫团的射手们依旧冷静如常,没有人去看正在下落的飞艇,他们的眼睛都死死盯住一步步走过来的翁仲,继续调整着瞄准角度,***出膛以后的方向很难保证,十发里面能有一发命中就算不错了,所以还是距离越近,命中率越高,相应的威力也能大大增加。
幸亏被射落的飞艇不是小皇帝乘坐的那艘,这艘倒霉的飞艇打着旋向地面坠落,幸亏还有几个气囊没破裂,下降的速度并不是自由落体那样的速度,这样下面的人就有机会躲闪了,其他的飞艇见势不妙,急忙猛打舵轮,向一边躲避,保皇军严整的队形一时间混乱起来。
此时,翁仲已经走得更近了,四个巨人已经举起了手中的近战武器,操作员也看见了趴在前面的几百个拿着奇怪竹筒的小人,虽然不知道竹筒里是什么武器,但是肯定是用来对付自己的,操作员们狞笑这把手伸向了操纵杆,他们要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爬虫踩成肉饼。
“放!”炮兵营长钟寿勇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现在的距离下,十个火箭筒起码能打中八个,而且造成的伤害一定很大。
火箭手们点燃***,然后迅速向后撤退,也不去管命中情况,赶忙从副射手背上取下另一枚火箭筒,准备第二次打击。
一百具无后坐力***如同一百条愤怒的火龙冲向四个翁仲,煞是壮观!火焰从筒身的前后两端冒出,石板地都被烧焦了一大片,火药气体推动的炮弹比蒸汽推动的炮弹力量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打在翁仲身上立刻穿出一个大洞,翁仲是采用蒸汽动力的机械人,核心部位是位于上身的锅炉系统,锅炉系统本身为了防止压力过大,采用了厚实的钢板,其他部位也采用了厚薄不一的铜板、铁板,防御弓箭刀枪,甚至大型车弩一类的武器不在话下,可是对付火箭筒这样的彪悍武器,还是有点力不从心。
翁仲身上多处部位被命中,蒸汽外泄,机械损坏,失去动力的翁仲立刻运转失灵,高高翘起的**蒸汽弩也耷拉下来,彻底阳萎了。没有几分钟,四个伤痕累累的翁仲就趴窝了。
“自由射击!”钟寿勇命令道,这次火箭筒的打击目标是对面的数千叛军,那么多人排列整齐可是最好的靶子,想打不中都困难。
一百条火龙横扫了杨公公的部队,所到之处,人仰马翻,一片血肉横飞,杨波看一眼被摧毁的翁仲,长叹一口气:“大势已去。”
东厂叛军的人心散了,那些依附于杨波的金吾卫、府军卫们再也不愿意为太监卖命了,各自在地级军官的带领下反戈一击,和东厂番子们战成一团。对面的保皇军们见机行事,发动了全线进攻,潮水一般涌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