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扫荡过后,何氏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一片狼藉默默抹眼泪,颜蓁蓁则咬了咬嘴唇,动手收拾起残局。
在那一瞬,萧融墨看清颜蓁蓁眼底的坚毅,那种勇敢、无畏、不会被困难压倒的倔强,让他的心狠狠的动了一下。
萧融墨慌张的低下了头,他可以自欺欺人,但他的心不会,他喜欢那双眼睛,喜欢那个人,但他身上背负着千斤重担,让他的心失去了自由,除了时不时看似轻浮的撩拨,他不得不压抑本心。
清风拿过扫帚帮忙扫地,看到院子外一地的鱼丸,在他要扔掉的时候,赶车的老汉忽然说道:
“这么好的东西扔了多可惜啊,如果你们不要,能不能给我一些?”
颜蓁蓁看着老汉爬满皱纹的眼角,心中一酸,想着如今大旱,乡里肯定有许多人家吃不饱饭,这些脏了的鱼丸虽然不能卖出去,但对于吃不饱饭的人来说,却是难得的美味。
于是点点头:“好,我去把这些脏了的鱼丸洗干净。然后你拿回去吃吧。”
赶车老汉千恩万谢的结果颜蓁蓁包好的鱼丸,喜滋滋地带回了家。
张婶一边收拾着厨房里被打碎的碗碟,一边念叨着:“哎呀,真是作孽,好端端的,不知道他们想要找些什么?”
颜蓁蓁想到红眼送给了萧融墨,他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但那些黑衣人将屋子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红眼,走过去悄悄问:“红眼被你送走了?”
萧融墨点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地问:“蓁蓁,你生我的气吗?”
颜蓁蓁摇摇头:“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这事本就不怪你。我只是想不明白,那红眼真的是无价之宝,就算要抢要夺,为什么要搭上这么多无辜的百姓呢?”
萧融墨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听到她的话,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冷然说道:“因为那些当权者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怎会管其他人的死活。他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世道就是这么的不公平。”
颜蓁蓁皱眉问:“高县令呢?他身为地方父母官,就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萧融墨无奈叹了口气:“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县令,借他八个胆子,也不敢和上京城来的大官叫嚣。青云县地处偏僻,山高皇帝远,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可能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听着萧融墨的话,颜蓁蓁觉得字字荒唐,却又字字有道理,当她听到天高皇帝远这句话,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她要攒够钱,离开青云县,到上京城去。
天子脚下,就算是贪官污吏也不得不收敛,到时候日子会好过很多。
萧融墨听到颜蓁蓁亲口说出不怪自己,不知为何心像一块悬于空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惊讶于自己这颗早已尘封多年,什么都不在乎的心,竟这般在乎颜蓁蓁对他的看法,见她沉默不语,轻声问道:
“蓁蓁,你在想什么?”
颜蓁蓁不想说没把握的事,所有没有告诉她自己想去上京城的想法,只是问道:“方文远已在青云县布下天罗地网,你要如何将红眼运出青云县?”
“我也在为此事发愁。”萧融墨偷偷观察着颜蓁蓁的表情变化,小心翼翼地问,“蓁蓁,你愿不愿意帮我?”
颜蓁蓁本就对方文远心怀不满,一听自然同意,点头道:“我要如何帮你?”
萧融墨对她招了招手,等颜蓁蓁凑过来,在她耳旁低语几句。
颜蓁蓁细如春葱的手指轻轻挑起萧融墨的下巴,脸上似笑非笑:“看来,你早就在打我的主意。”
萧融墨没有想到一个姑娘家,动作如此大胆,微微一怔。
此时凑巧清风干完活儿走了进来,见到眼前一幕,有感而发:“登徒浪子,居然调戏我家公子。”
“调戏?”颜蓁蓁脸上的笑意更浓,衬得她本就明艳的样貌更加光彩夺目。
“我喜欢这个词,打我的主意,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萧融墨抿了抿嘴,再看向颜蓁蓁时眼神中已只剩坦然。
“蓁蓁要什么价?”
“我要的自然是无价。”
“哈哈,无价即使没有,蓁蓁的意思是……我给什么都成?”
颜蓁蓁瞬间觉得萧融墨真是讨价还价的一把好手,但她仍不甘心:“怎么可能什么都成,我要你最宝贵的东西。”
听到这里,清风忽然来了句:
“我家公子最宝贵的自然是他自己,你是想趁火打劫,强娶强嫁呀?”
颜蓁蓁一愣,萧融墨已悄悄红了耳廓,清了清嗓子,问道:“院子都打扫干净了吗,还在这里聒噪。”
清风一脸无辜:“公子,院子早就扫干净了,还有,我只说了两句话。”
“聒噪不在于你说了几句话,而在于你说了什么。”
萧融墨指了指厨房:“你推我去厨房,今天我来做饭,以表对蓁蓁的感谢。”
颜蓁蓁吃惊地问:“都说君子远庖厨,阿墨居然会做饭,我定是要好好尝尝。”
她这话引起萧融墨一愣,一脸不解地看向她:“君子远庖厨是指君子要怀有一颗仁善之心,和下不下厨有什么关系?”
“啊?”
颜蓁蓁心想:这句话的意思难道不是君子不耻于进厨房做饭吗?
瞬间社死现场。
好在萧融墨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他被清风推着来到厨房,他虽不觉得男子不应做饭,却也是从小到大没下过厨房。
生疏地做出一道竹笋炒肉,端到颜蓁蓁的面前,带着几分羞涩:“我第一次做菜,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尝尝?”
颜蓁蓁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心想萧融墨没骗她,果然是第一次做,笋和肉都炒老了。
表面上还是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阿墨第一次做菜就能做成这样,真是厉害极了。下次可以试试辣椒炒肉,那个更香。”
“辣椒?你居然吃过辣椒?”清风一脸震惊的看着颜蓁蓁,“那东西是番邦贡品,每年都由使臣直接送到宫里,你怎么吃到的?”
这句话把颜蓁蓁问懵了,市场里常见的辣椒,什么时候成了番邦贡品了?
她看着清风:“你没吃过辣椒?”
清风回答:“我哪有那种命。”
又看向萧融墨:“阿墨呢?你也没吃过?”
其实他是吃过一次的,还是在五年前的宫宴中,那种又香又辣的味道让他难忘,但如今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面对颜蓁蓁投来的询问眼神,他摇了摇头:“没吃过。”
颜蓁蓁的表情由惊讶转变到欣喜。
她嗅到了商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