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司言沉默不语地在施羽的脸上巡视良久。
“好，我答应你。”
他答应了她的要求，但施羽心里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和喜悦。
施羽别开面，说，“今晚，可能要委屈你在客厅沙发那将就将就。”
“没关系。”易司言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走出她的工作室，独自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外面虽然大雪飘飘，但室内却很暖和。
施羽将开关器收好，然后上了二楼的卧房里拿出一条毯子给易司言。
这天晚上，施羽做了一个噩梦，她梦到循环其实还没有结束，她又一次回到那个教室，被小优叫醒……
可能是睡沙发不习惯，易司言辗转反侧都睡不着，于是上了二楼，打算看看儿子有没有盖好被子，哪知道他刚上了二楼，儿子的房间没有动静，反倒是隔壁的主人房传来了声响。
他走近门边侧耳倾听，隐隐约约听到施羽痛苦又无助的哭泣声从里面传来。
易司言心下一惊，想也没想，就推门走进去。
黑暗中，他摸索着来到她的床边，打开床头灯。
柔和的暖黄灯光下，施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卷缩着身子，脸上布满泪痕，时不时地，嘴上叫着小洛的名字。
就好像，她把他丢了一样，在苦苦叫唤。
易司言皱了皱眉头，他俯身过去，用指腹轻轻地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
她这是见了自己，然后做噩梦了吗？
梦到自己把孩子抢走了？
愣神间，施羽闭着眼睛无意识地握住他帮她擦眼泪的大掌，嘴里喃喃念道，“不要，小洛，不要离开妈妈……”
易司言反手握住她的手，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
不过，见了她做噩梦的样子，他心里居然有点庆幸，自己没有选择“去母留子”的方案。
不然的话，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就不是噩梦了，而是现实。
“司言……”
忽然间，施羽又喊了他的名字。
易司言先是一愣，然后他低过头去，凑近她，想听清楚一点。
“司言……呜呜，我们的孩子不见了。”
施羽的表情很痛苦也很自责，他刚帮她擦掉的眼泪，又再次涌了出来。
这女人这么能哭的吗？
易司言皱了皱眉，索性捧着她的脸蛋，轻声说，“醒醒，我们的孩子还好好地在隔壁房间睡觉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起作用了，施羽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然后，变得很安静。
情绪好像平复了？
见她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易司言松开了手，然后给她盖好被子。
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呆在她的房间好一段时间，直到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没再做噩梦，他才关了灯，悄悄离开她的房间。
然后，他又去了隔壁房间看了下儿子的情况。
小洛的睡相很可爱，而且也没有踢被子，睡得很安稳，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就像个小天使一样。
重新躺会客厅的沙发上，易司言却依然睡不着。
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刚才施羽那张哭泣的面孔。
做着噩梦的她，真的很无助。
这是装不出来的。
甚至他的手掌和指腹，现在还残留着帮她擦泪的触感。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
易司言闭上眼睛，一向沉着的他，此刻有些心烦意乱。
好像他的每一次不冷静，都是因为她。
——
第二天施羽起床的时候，她只记得自己做了个噩梦，却不知道自己哭了，更不知道易司言来过她的房间。
她画了个淡妆，去掩饰今天的精神不振。
“妈妈，你起床了吗？”
施小洛在门外敲了敲她的房门。
施羽说，“进来吧。”
儿子一向起得比她早，不过他很懂事，一般起来了，只会在他自己房间里研究各种高难度的模型，直到她起床给他热牛奶喝。
施小洛推开门走进来，看到妈妈正在化妆。
小家伙凑过去，可爱的小脸上堆满笑容，“女为悦己者容，爸爸来了，妈妈都开始化妆了。”
施羽满头黑线，这孩子，在哪里看来这些说辞？
“施小洛，你平时都在看些什么书？”
施羽放下手中的眉笔，用手指点了点小家伙的小脑袋。
“外公外婆寄给我的，有很多，书名我记不住。”施小洛故意装糊涂说。
其实他过目不忘，怎么可能忘记呢。
施羽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问，“爸爸呢，他醒了吗？”
提到易司言，小家伙的眼睛都亮了。
“嗯，就是爸爸让我上来喊你下去吃早餐的。”
施羽愣住。
他给他们做了早餐？
他好像连煎鸡蛋都学不会，他能给他们弄什么早餐呀。
对此施羽还真的很好奇。
“走，下去看看。”
施羽牵着儿子的手，下楼一探究竟。
刚走到楼梯，她就闻到淡淡的食物香气，她仔细分辨了一下，好像是皮蛋瘦肉粥的味道。
他会熬粥？而且还是皮蛋瘦肉粥？
施羽表示不敢相信。
“醒啦？”
她们母子二人刚来到饭厅，就看到易司言捧着一锅粥从厨房里走出来。
“嗯。”施羽呆呆地应了声，依然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易司言没理他，他微笑地对施羽身旁的小洛说道，“小洛，快去帮爸爸拿些碗来。”
小家伙应声跑去帮忙，看上去很开心。
易司言最终做了一锅粥，还有每人一份吐司面包，可谓是物尽其用，看到她家里有什么就做什么。
“我见冰箱里有皮蛋和瘦肉，所以就简单地做了个粥，还有这些吐司面包，尝尝吧。”
施小洛最迫不及待，他马上尝了一口皮蛋瘦肉粥，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夸道，“爸爸熬的粥一点儿也不输给妈妈，真好吃。”
施小洛真是个端水大师，一夸夸俩。
施羽终于从吃惊中回过神来，她也低头尝了一口，味道的确很不错。
“你这是在哪儿学的厨艺，挺不错的。”施羽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前些年在国外生活，我吃不惯当地的食物，又嫌那里的中国菜做得不好吃，所以就自己学着做了。”
施羽点点头，原来如此。
也是，这个人的嘴巴是真的很挑。
西餐他也只钟情牛扒，平时更爱吃中餐，也喜欢品茶。
“那是不是以后小洛可以经常吃到爸爸亲手做的菜呀？”小洛见缝插针。